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皭灟/娪甑 瓐孍 2618 字 3个月前

阿阮没理会周遭场景,第一眼首当其冲,便是去看瘸哑青年如何,是否已摔得粉身碎骨。一侧目,他那张巧夺天工的脸仍完好无损,正贴在自己发梢,呼呼喘气。胸膛不住起伏,显是累得厉害。

阿阮仔细打量,忍不住脱口询问:“受伤了么?哪里摔着了?要不要紧”眼光上下游移,手掌胡乱摸索。总算确定除肩头外无其余伤患,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得吁了一口气。但想如此高度堕下,自己因得他庇护才幸免于难。他血肉之躯,如何能抵受如此冲击

但见他面色微有苍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只是疲倦憔悴,毫无内伤迹象。阿阮不禁栗然动容:如此深度掉将下来,竟不受伤,委实匪夷所思,只怕舅父亦无此本领!

原来瘸哑青年见微知著,即将触地之时将阿阮高高抛起。人体头重脚轻,常人从高处坠落,必是脑袋先行着地,只因习武之人身怀内功,可维持身形不倒。累赘一离手,他立即倒转身形,头下脚上,右手虚空划弧,以巧劲在实地一撑,登时卸去自万丈深渊坠下的急势,随即接住阿阮。他轻功绝顶,虽双腿残废,情势危急,却也做得行云流水,时刻力道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他运用“金戈破釜海沉舟”之法将这股泰山压顶般的剧势自全身运至手臂,再至掌心,最终击在实地表皮。砰的一声闷响,石屑纷飞,地动山摇,裂出一口米许深的大坑。

阿阮将拇指翘在他鼻尖,由衷赞道:“哎呦,你当真厉害,我佩服你啦!”

他充耳不闻,歪倒在地,拎着眉梢哼哼唧唧。显是动作幅度太大,使力过剧,背脊创口又在汩汩冒血。

第19章 第拾玖章君无名兮山无涯

习武之辈,刀口添蜜,绝无行走江湖而毫发无损之理。便是武功登峰造极,也在所难免。阿阮久宅师门,甚少涉足别派。但同门切磋,早习以为常,向来无惧血腥。这时褪下他外衫一瞅,心里却不禁突突猛跳。

只见他脊椎周围陶道,身柱,大杼,风门,肩井,天髎,至阳,天宗,心俞,都俞等十多处穴位中镖。这暗器虽是软薄桑叶,但鬼庾三魂内功强劲,叶片尖缘犹胜任何宝刀利刃,每一片均入肉寸许。几乎尽皆击中穴道,尤其是那至阳。此穴当后正中线上,第七胸椎棘突下凹陷中。是阴柔内功之罩门所居,给阴劲打中,定然痛入骨髓,便如千万只蜈蚣噬肉咬啮一般。

他在初受暗器之际,便已自封穴位止血。但接连运功,导致伤势恶化。本来不甚严重,这时却尤为棘手。他功力浩瀚,基源牢固,虽不致命,但若不拔出暗器,有损日后修为。可这叶片薄弱细脆,极易断折。施术者投射手法颇奇,桑叶嵌肉又深,寻常伤处他以内力足可逼出,但数处穴位中镖堵滞,内息无法运转,便非动刀划开皮肉取叶不可。

阿阮于医理一知半解,但无疴神经中载了不少疗伤诊病的法门。瘸哑青年这创虽然难以处理,自忖尚可勉力一试。附耳说道:“我给你将暗器取出来,但我手法拙劣,不甚稳妥,你怕痛么?”

他额头汗水涔涔,想张嘴说话,苦于有口难言。于是如初生婴犊般咿咿呀呀磨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你说只需大难不死,便……便做……做我妻子!”

阿阮一愣,随即腮帮刷地红了。背过身去,双掌捧颊,将脸蛋藏在手心里。腼腆无以,呓语般道:“你……你伤得严重,怎么还想着这回事啊?你这般念念不忘,真的喜欢我么?咱们才……才相识不足一日啊!”

“你嫌弃我是残废么?嫌弃我是丑八怪么?”不知哪里来的奇迹,他一气呵成说完了这两句话。嗓子里有自卑与失望,有惋惜有惆怅,也有抹之不去,与生俱来的悲伤。

阿阮一窘,忽然听他语气中有股说不出的凄凉与怆然,脱口问道:“你心里有甚秘密?”

他不说话。

阿阮背对着他,一时并未回头,瞧不清表情。心想他恼自己答非所问,岔话题。于是续道:“是有那么一点儿,可我尚未那般庸俗。适才生死攸关,我为了弥补遗憾,所以冒昧。我不知道你……你是否情愿。”顿了顿,又道:“眼下非讨论儿女情长之时,待你伤好了,咱们再仔仔细细,安安稳稳坐下来商榷。”

他道:“嗯,这些事应当好生斟酌,终身大事不可儿戏。”

阿阮心想:如果放在前世,我瞧也不会瞧你一眼。可今非昔比,在这个世界,能为女人出生入死,那绝对是好男人。于女人而言,爱情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好男人么?

有时候,一见钟情不是虚妄与幻想;爱情与理由无关。

阿阮没理会周遭场景,第一眼首当其冲,便是去看瘸哑青年如何,是否已摔得粉身碎骨。一侧目,他那张巧夺天工的脸仍完好无损,正贴在自己发梢,呼呼喘气。胸膛不住起伏,显是累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