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回顾曾经,阿阮已无食欲下咽:“洗耳恭听。”他看着阿阮,目光深邃,像藏了几千年的秘密。说道:“你听了这个故事,定会觉是无稽之谈。所以,在我诉说之前,你需答允信任于我。这个故事,是我自己的亲生经历,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第20章 第贰拾章万里半生同
瘸哑男说得□□,阿阮寻思:适才他简明扼要,已叙毕他自己的身世,莫非这个故事与他那师兄有关只听他道:“你晓得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却相不相信天外有天”
阿阮适才刚回想地球来着,说道:“我自然是信的,所谓大千世界,可不如斯?”
他道:“那你去过其他世界么?”
阿阮一愕,随即蹙眉,心中电光火石般转过数个念头。颤着嗓子道:“莫……莫非你去过”他思潮起伏,心神恍惚。没察觉阿阮语气中的异样,自顾自的道:“我不是去过,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唉,屈指一算,已经十八年了!”
他低下了头,眼神涣散,万念俱灰。阿阮犹如给猛雷所霹,大脑一阵头晕目眩,哆嗦道:“是地球么?你是穿越者”
现下换成瘸哑男惊诧了,他先是目瞪口呆,跟着大惊失色。嘴唇觳觫,直说:“你……你,你……”阿阮叹道:“原来咱们不只是同病相怜,也来自同一个异世!世事无常,咱们的缘分只怕比这碧落涯与神仙峦的差度更深。终于明白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不只是虚幻泡影与迷信。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咱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止千里”隔了一响,问道:“你有想过寻法子回去么?”
他摇头:“这些年以来,我连神仙峦尚且下之不来,又何谈回去或许初来乍到之际,由于惶恐不安而有过期盼。但这些年我形单影只,无忧无虑,也不再想入非非。我因自杀而来,或许只要死掉便即解脱。所以自三岁起,便不再渴望。我就当这是一场梦,待我孤独终老,寿终正寝;梦醒了,也就回去了!”
多少年的缠绵悱恻,多少年的凄怆悲凉;那个世界的他已经死去,何必留恋过去
满目疮痍的人生,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一字一句:“如果给我一个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停留在这里。从前因为无忧无虑,今后因为心里有你!”既然不堪回首,就不要回首。
阿阮将他的话放在心中斟酌,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我,又会怎样抉择初来乍到之际,她一心要不择手段,修成至高无上之功。日后冠绝当世,说不定便可回归故乡。但随着年龄增长,此种幼稚而可笑的念头与日俱浅,到得后来,竟以复仇为先。几乎已然淡忘前世,只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需出山探访查察,手刃奸贼,一雪家第之仇。经那日与清怜以及楚清尘一番秉烛夜谈,只在行走江湖之际,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好人而已。说道抱负,人生目标,委实不值一提。似乎古代女子三从四德,贞淑端洁的思想概念已将她洗脑,排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而事实上,她的的确确便是妄想。其实他俩之所以身为穿越者,并非是灵魂穿越架空的理解,全因投胎转世而机缘巧合保留了前世记忆之故。人死后魂魄离体,寻到合适的托身胚胎,即行转世之举。从此前世今生,一脐两断,再无关联。而宇宙人类不计其数,每日有新生婴儿降世,亦有九旬老者与世长辞。总有些人隔着千山万水结上一线缘分,受某些虚无缥缈的因素而留存了前世记忆。这才自我误解,私以为自己便是所谓的穿越者。其实前世人生,已然结束。他打断阿阮的思绪,道:“咱们是回不去的了,那也无关紧要。沧海桑田,时隔多年。曾经生活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啦。前世怎样均与今生无关,咱们还是过好这辈子才是正经!”阿阮点头会晤:“嗯,那也说的是。这些事原也无需杞人忧天。”忽然退了两步。“不过终身大事非同小可,我虽有言在先。如今到了你家中,你可不能乘人之危,轻薄于我。”他脑袋一歪,笑道:“咱们只相识了一日,便是数趟出生入死。如今连终身大事也臻此地步,想我这十八年简直白活啦,委实唏嘘。想来我便是特意守在此处,专程等你!”两人心照不宣,疑难既消,拨得云开见月明。心情也转郁为欢,抛了烦恼说说笑笑。阿阮想起他跛足,顿时放松警惕,说道:“那我还需多谢你啦,等了我这许多年岁。劳你辛苦,真感抱歉,对不起啦。”他嘿嘿一笑:“我可等得望穿秋水,你明白再好不过。只是适才已跟你说我无名无姓,如今轮换你来讲啦。说了大半天,我却也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阿阮叹道:“唉,其实同你一样,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名字是奶娘胡乱捏造,其实便是我姓氏,也不值一提。”当下将自己身世来历,深仇重任,如今寄人篱下却也安之若素的情况简略说了。她删繁就简,只称给人掳掠而来。也懒得提及缥缈仙这淫贼大名,以面瘸哑男东拉西扯,问出一些少儿不宜之列。阿阮童心一起,忽道:“我无大名,总算奶娘给我取了个昵称。咱们日后需天长地久同在一处,总不能喂喂喂滔滔不绝唤个不停。咳咳,我虽不才,却也有心替你起个不俗不雅的名儿。”他听阿阮说日后要与自己天长地久,喜不自胜。当然千依百顺,脱口道:“你不会给我起个阿猫阿狗,阿呆阿丑罢。”阿阮道:“这些名儿听来亲切和顺,又有什么不好”他脸色一迫,嗫嚅道:“是亲切和顺,只是……只是,唔,未免太难为情。”阿阮想起先前与他共鞍驰骋,同历艰险。自己歪在他怀中,安全感十足。便道:“你身上暖洋洋,热烘烘,我便唤你‘阿暖’罢。”她语气貌似询问商量,却毋庸置疑的不能拒却。瘸哑男得赞,大喜过望,拍手笑道:“好极好极,从此我便不再是无名氏。阿暖,阿暖。嘿嘿,这便是暖男之意啦,我甚欢喜!”涯底暗无天日,只一顿饭时辰。暮色便自云雾里灰将下来,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阿阮去湖畔拾了些干燥的枯草,打算铺两个床位。阿暖摆手道:“我要潜心用功,不需要打地铺了。”阿阮直起腰杆:“你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神思疲惫,练功可有些不宜。”修习内功,若无法保证灵台澄澈,神完心空,便极易走火入魔。阿暖得她关怀,甚以为快,笑道:“我等不及啦,若不赶紧,你便需多受几日委屈。我不想你受委屈,要领你去我家里住宿。你放心,我早习惯了,不碍事。”阿阮知他心意,但想他胸有成竹,修习有序。内功又深,即便偶有意外,自能随机应变,倒无需挂怀。便横躺柴铺,闭眼入寐。火堆啪啪燃烧,阿阮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一睁眼,见阿暖仍笑盈盈的注视自己。不禁一怔,问道:“你不是要行功么?看我睡觉做什么”阿暖笑容不堤,说道:“你睡觉好看,我要看个够。否则无法入定,我一闭眼,你就在我脑袋里晃。”阿阮憋嘴:“你的意思是,我不睡觉,便不好看了”他想了一想,摆手:“你动辄恬寂无不俱美,我喜欢安静的看你。”受赞心愉,人皆有之。女孩儿爱美与生俱来。阿阮听他赞誉自己,甚是兴奋,笑道:“你这般一眨不眨的看我,我怎能入睡要是睡眠不足,那可动辄恬寂无不俱丑啦。”阿暖听罢,衡情擢理,点头道:“嗯,那我便先辍目。待你熟睡不省人事,我再来瞧。”说罢聚气疏息,禅神入定。阿阮面容一板:“不许偷窥。”兜枕睡了。习武之人,脏腑肢体受损。若内力足够,便可引导丹田真气滋润血肉,养泽筋脉。是以天下内家高手,百病不侵,驻颜长寿亦所在多有。那鬼庾三魂真正年岁实已过百,表面却难以判定,如同只五六十岁一般。似这等强者,残手断足亦可不药而愈。阿暖真力既雄,又得涵交渡口良医接骨。恢复神速,这一夜调息,已好了八成,只需再过一日,便能彻底痊愈。若非昨日变故突如其来,不出今天申牌,即可健步如初。他恐阿阮多心,刳心刿行,也不道破。辰时末,两人烤了青鱼食之。阿暖扭腰摆臂,要支撑着站起。阿阮怕他摔倒,弄巧成拙,连忙过来相扶。他倚着阿阮,闹腾半日,终于勉强站立身子。虽摇摇欲坠,总算激情可期。阿暖迫不及待,一心想领阿阮上山。一定脚跟,便往乱石堆中一瘸一拐,跺步而行。但没走得几丈,右足给碎岩一拌。噗通一声,仰天跌倒。阿阮见他情状狼狈,笑逐颜开:“你便瞎折腾罢,我袖手旁观,可不去扶你啦。哈哈,哈哈!”阿暖在心上人面前出丑,拮据一蹙,说道:“那我就不起来了。”席地而坐,竟又入了定。他一沉默,阿阮顿觉意兴阑珊。这两日风尘仆仆,她瞧瞧衣裙,见身上泥尘涂污,颇为肮脏。见阿暖行功正勤,短时间内不会分神。于是来到碧湖之旁,褪下外袍,一跃入湖。她在天鸾墟学艺,山中有泉,水性颇佳。这湖面积虽广,却不甚深,最洼处也不过约莫两丈。阿阮畅泅快泳,自不萦于心。湖水夜里寒凉,白日却温暖似沸,也不知是何缘故。阿阮漫游其间,肆无忌惮,双臂跳脱中,水花哗啦啦滔滔不绝。湖中石缝有限,群鱼受扰乱窜,却无处藏身。只好游入深处,远离祸端。阿阮嘿嘿一笑,展开“自在飞云”相逐。鱼群逃得虽快,她追得更快。双臂婉若游龙般左抓右捏,随擒随拿。她正戏得兴发,忽然身后一凉,一只手掌搭上肩头。她一骇非同小可,心思飞转:这万丈涯底绝域殊方,杳无人迹,除了我便只有阿暖一人。念及此,惊魂略定。但想到自己半身九裸,脸颊霎时腾得绯红。赶紧屈膝蹲在水中,只露出肩颈头脸。转过头来,果见阿暖怪目圆睁,浮在身前。阿阮羞得面红耳赤,嗔道:“好不要脸,窥探女孩儿家沐浴,成什么体统?快些背过身子……不可,需得赶快跳出湖去,躲得远远的,再不许觑我!”阿暖正襟危色,严肃道:“阿阮,你切莫冲动。我家中有屯粮,也务了农,种了许多菜蔬瓜果,饿咱们不死的。你瞧,我从小长在山上,不也养这么大了么?我的腿明日就好了,只一日时光,你又……又何必自寻短见还是说,你嫌恶我长相丑陋,与我在一处,委屈了你我这副模样,并非与生俱来。只因幼时练功走岔,血液淤积堵塞,这才导致毁容。你不要因此做傻事,大不了我将功力散了,恢复容貌便了”他语音焦急,微带哭腔。他双腿抱恙,平地轻功施展不开。说着右掌按上小腹,要自废功力。阿阮愣了两愣,见他掌心黑黝黝的撒出烟缭,如墨似漆。知他并非逢场作戏,确乃真心实意。心中又感动,又哭笑不得。忙握住他手,怒道:“哼哼,你一厢情愿个什么劲儿我几时说想不开了?”转了转眼珠,不屑道:“恢复容貌你好看得很么?又有谁稀罕了?”阿暖见她语气调侃似乎误会。但他先入为主,一时未信,正色道:“那你浸在湖里作甚咱们才吃早膳,你若借口捕鱼,可骗不了我!”阿阮处境尴尬,怍赧无地。心中微恼,沉声顿足:“人家在此沐浴,你却无厘头的跑来纠缠不清,拉拉扯扯。你再不走,我……我,我可不睬你啦!”声如蚊蝇,呓若游丝。阿暖听到她最后那句“你再不走,我可不睬你啦”,吓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一回头,见岸边树梢挂了长裙。登时晓得自己胡思乱想,。连忙松开按在阿阮肩头的手掌,表情窘迫,进退维谷。只说:“哎呦,我冒犯僭逾啦!”阿阮咬唇道:“还不退开,更待何时”阿暖摇首,讷道:“唔,适才来得匆忙,我什么都没看见。”阿阮娇羞无限,嗯了一声。待他走后,这才如释重负。给阿暖一打岔,阿阮先前的兴致已无影无踪。正要跃上岸去,忽然转念,一股邪恶的懊悔爬上心来:我自来不甚矜持,为何要赶他走他若情不自禁过来抱我,便给他抱去便了。他适才离去时表情腼腆忸怩,却又一步三回头,似乎颇为眷念!猛的惊觉:我与他不过识得两日,虽交换了身世。他貌似也很喜欢我,终究相处时日尚浅。孤男寡女搂搂抱抱,可需避嫌。但此处与世隔绝,更无旁人,嫌从何来她意乱情迷,满脑子柔情蜜意。愣愣的呆若木鸡,这一呆便是一日。直至傍晚申时,阿暖步履蹒跚过来捕鱼。他见阿阮脸上神情古怪,忽尔抿唇嫣然,时而眉目含愁,一副神魂颠倒的形容。直瞧得浑身长起鸡皮疙瘩,也不去打搅。挥掌捕了两尾大青鱼,盛入木桶。阿阮本来心猿意马,一闻他拍水击浪之声,登时收摄心神。抛开脑中万缕乱丝,奇道:“你怎么还在此处”阿暖高举木桶:“快上来,咱们去准备晚餐啦,今日换我来做厨子。”想到自己亲手给阿阮预备晚餐,顿时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两眼发出炽热之光。不提不意,阿阮一听此言,腹中立即咕咕叫了两声,以示饥饿。当务之急便是果腹,她不再东拉西扯,喝道:“那你赶紧去罢,我拭目以待。”阿暖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去了。他步伐仍有微跛,看似却已好了七七八八。阿阮上岸穿衣,抖落发梢水泽,这才信步而行。她心思向来活跃,忧愁前足才去,烦懑随后即生。心里琢磨:阿暖明日便会携我打道回府,却不知他家里是怎生一番光景。这神仙峦山体奇特,四面八方峭壁笔直,哪里能住得下人正揣摩中,忽嗅一股熟香。阿阮一喜:他在神仙峦长大,烤鱼烤了十八年,这分待诏手艺定然举世无双。阿暖掂着木叉,叉端串了两尾烤得金灿灿的青鱼。一见阿阮,献宝一般,喜滋滋的递了给她。阿阮接过,凑在嘴边一闻,果然香沁心脾。她撕下一片,放入嘴里。口感美妙难言,津津有味。阿暖满脸期盼,问道:“怎样”阿阮心底暗赞,嘴上却佯装失望,说道:“忒也差劲了些,只可勉强下咽。”阿暖听罢,登时如同给泼了一瓢冷水。拔凉拔凉,哂容僵在脸上。阿阮弯唇一笑:“你到底是老实,还是缺心眼儿”晚间阿暖仍是行功入定,阿阮蜷在火堆之旁,睡得酣畅淋漓。这一觉比之昨晚,倍增安稳。睡到梓处,竟做起春秋大梦,至于梦中如何,全是一团乱七八糟,不足为道。魇呓中忽觉身体给人移动,她挣扎扭曲,跌入一片云雾堆里。软绵绵,轻飘飘,暖烘烘得甚是舒适。她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鼾。待得困消倦盹去,自然而然的睁得眼来。平日习惯,打算伸个懒腰。一抬手,但听“啪”的一声脆响,有人吃了一记耳光。阿阮一懵之间,阿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啊呦,你打我做甚”阿阮尚未回应,只觉自己横卧的躯体蓦地倒转,双足触了实地。这时她大脑朦胧,双眼惺忪。待阿暖一出声,才鲁鲁反应。她宁定了身子,入眼处尽是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喘息,几乎连近在咫尺的阿暖也瞧之不见。阿阮说道:“怎么,天还没亮么?我一向卯时醒转,习以为常,今日怎地破天荒这般早起”左首阿暖的声音道:“唔,我也不清楚天色如何。大概于三更子时,我便已负了你踏上回家之程,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阿阮这几日已不知怔了多少回,这时乍闻大讯,又是一惊,问道:“你腿痊愈了么?既然已经卯时,干嘛仍黑不溜秋,咱们是在何处”周遭容度似乎甚窄,语音脱口,徐徐回荡,悠悠不觉,似乎循序渐进腾上了头顶。阿阮平日胆量颇毫,如今突如其来这黑暗空间,心坎不禁突突而跳。但闻心跳声铿锵有力,竟出奇的响亮。阿暖道:“这是神仙峦山腹中的隧道,咱们正往上爬。碧落涯底南北均是涯壁,仅有东西两径。东边是那泉眼,至湖畔即止。西首便是上山入甬之道。”原来他俾昼作夜,通宵达旦的用功,终于收硕得获,腿伤康复较之预计提前了数个时辰。他一试可全力施展轻功,欣喜若狂,立即烧烤青鱼傍身。不忍吵醒阿暖休眠,便将睡梦中的她连身抱起,搂着上山。阿阮听他诉说原委,竟莫名揪心,叹道:“又非急于一时,你这般不分昼夜的拼命,我……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阿暖奇道:“咦?你怎么会过意不去”阿阮摸索着碰到他胸膛,扑在他怀里,说道:“换作是我,早就累得死去活来啦!”阿暖付之一笑,道:“我开心得甚,也不觉得累了。我抱你赶路,甘之如饴,心里欢喜得不得了!”阿阮踢足踏脚,只觉每隔数寸便有一层石阶。光整平滑,似乎人工所为。由衷赞道:“这隧道是你师傅挖掘建造的么?要修筑六十一万四千七百丈如此宏大的规模,一人穷尽一生只怕也未必能够。你师傅当真神通广大!”阿暖道:“我也不知这甬道是否我师傅所构,自师傅将我拾来此处,这隧道便已存在。她武功虽然登峰造极,深不可测。却又非神仙,自然无法凭一己之力俾开天辟地,多半是我们这一派历代祖师的心血。”他急欲回家,没聊得几句,便又将阿阮打横抱起。展开轻功,追风逐日般的奔行。他风驰电掣,奔得太快。阿阮只感耳畔罡风呼啸,较之马匹驰骋尤胜数倍。虽躺在阿暖双臂,身不由主,仍觉身子不断上升。揣思:阿暖说她师傅武功登峰造极,但瞧他这身功夫,只怕也已达巅峰止境。掌教曾说那缥缈仙厉害。比起阿暖,可又不足为异了。他无论如何,不能从数十万丈的高度堕身而下。再行两个时辰,已至午初。阿暖长途跋涉,阿阮生恐拖累,一直安安静静,纹丝不动。在阿暖怀中强行憩休,但一个姿保持过久,血液运流不畅。持醒来时竟四肢僵硬,酥麻木然,颇不舒服。嘤了一声,腻着嗓子道:“阿暖,咱们赶了多远了?”阿暖脚步略缓,应道:“我一路快马加鞭,大约爬了十中三成,估摸着今日申末便可抵达。”阿诤容一笑:“你又不是马儿,加什么鞭”阿暖抗议:“我虽不是马儿,却也载得动你。”阿阮竭力睁眼,面前仍是漆黑一团,昏天暗地,问道:“这么黑的环境,你如何能辨识方位”阿暖洋洋自得:“嘿嘿,我从小长在此处,每日都要下涯挑水灌溉农田,自然而然便能视而不见。”阿阮猛得想起一事,那晚缥缈仙掳了她来。摸黑下麓,她曾咨询他为何夜能辨路,那时他答“你寻一处暗无天日之地,住上十年,自也能够。”彼时阿阮只感诧异,偶一为之,并未在意。如今身临其境,重温旧梦,隐隐意识到忒逾巧合。说道:“你且放我下来,咱们歇息片刻,我有话相询。”阿暖对她之令奉若诏日,依言遵从。将她放下,喜道:“你放心,路程虽远,但我习以为常,从来不觉疲累。”
阿阮一呆,他脸上的表情,那么似曾相识。她自幼骨肉离散,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模糊到她已经遗忘了地球这个词。阿阮懵了,今天首次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无名之人。阿阮阿阮,只不过是当初徐娘给她临时起的绰号。迄今为止,她也从未以次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