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被女儿拦住:“我瞧着,还是请五姑娘去一趟。”
尹婵早在一刻钟前便发现谢厌没有去鹭湖书院,而是站在园外。谢厌没和她说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他在等自己。让诸位待在园里担惊受怕总不成,薛灵瑟话落时,她便毛遂自荐。
“楚楚,阿秀,你们暂且等候,我去去便回。”
众人带着好奇的眸光盯着她,尹婵下颌微收,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返身走出绿水园。
一派从容镇定的面色,直看得身后女眷暗暗称好。
若非她是谢厌的身边人,只怕要争先恐后提亲了。
只是,她们眼里口中既从容又淡然的女子,绣鞋踏出石拱门的当口,再绷不住冷静,肩膀微沉,蹙眉无奈一叹。
谢厌独坐一旁,姿态闲懒。
安安静静不知在看什么,很有几分出神。
忽而视线被人遮挡,他搭在膝弯的手指轻蜷一下,慢慢抬头,好似知道是谁来了,坦然迎接上尹婵的眼睛。
是一双居高临下,带着探究望向他的凤眸。
谢厌身形长久未动,与其说是在看面前顾盼生姿的女子,不如说,犹如每一位飘萍羁旅之人,仰头眷恋故乡的太阳。
尹婵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太阳。
他仰起脖颈,不觉酸疼,尹婵拥着无双的姿容,短圆的凤眼,笑时会弯,现在没笑,便就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峰巅攀折不下的花。
因赴宴,她不如往日着浅白素净的衣裙,但也与绿水园内的咤紫嫣红不同。
淡竹叶裙裳增了她文雅气韵,满身柔美化成了知书达理的温柔。
在他不曾出现的年月里,京城里的尹婵,会不会便是这般蕙质兰心。
谢厌心口忽悸,四年前得知母亲死因,他偷跑出原州,衣衫褴褛,何其不堪,拥着此生最肮脏狼狈的模样,爬到了信阳候府所居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