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在那般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么。
少年在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贺沧笙从初见时就一直保持着的疏离和调笑、和他详谈玄疆奏疏时的惊诧、还有要把他留在郊外别院时的意味深长,在此时都有了解释。
可是后来,她对他那样好,甚至愿意露出自己的柔软和脆弱,又是为了什么?
苏屹竟一时分不清贺沧笙几时真几时假。
更重要的,若她一直是因为他的身份才和他保持距离,那么她西院里那些那些侍君呢?
那不成她和他们都是来真的。
他浑身冰冷,胸腔里倒像是有火在烧,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嫉妒还是悲伤多一些。
“殿下,你是不是……”他喉结滚动,最终没能问完这句话。少年终于露出了哀悯的失落,目光垂下去落在面前的地砖上,还扶着那金冠的手也颓然松了力气。
“苏侍君,此事不过博弈而已。”贺沧笙缓步来到小几后,手下瓷器轻磕,“只不过这一局,你输了。”
苏屹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或者说,苏屹觉得过了许久,贺沧笙回到他面前。她垂手,苍白的纤指端着白瓷盏。
苏屹看向贺沧笙,缓缓抬手接过来。殿下脸上没有笑意,她平日里的骄纵风流似是随着这一场摊牌和对峙而消散殆尽,那双美目里只剩下迷雾与深潭,在昏暗的房里显得很深邃,也很冷漠。
“好酒赠予少年郎,”贺沧笙道,“见血封喉的那种。”
苏屹看了她很久,蓦然仰颈,将盏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