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深微微攥起拳头,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师尊……您的孩子……”他问得很克制,生怕惹师尊不悦。
宗悟足下一顿。
“嗯。”他浅应一声,略微加快脚下步子,将戚无深甩在安全距离之外。
“……”目光中划过难以言喻的情绪,拳头攥紧,复又松开,戚无深没再追问。
原本以为会被带去某一户村民家中,谁知却去了祠堂。
刚一进门,村民说了句饭菜稍后就来,便四散离去,只留下几人在灵牌环抱的祠堂。
面前「奉先思孝」的匾额格外醒目,大红灯笼已经褪色,露出斑驳的竹骨。对联倒是新的,只是上面的字张牙舞爪,显得鬼气森森。
身处这样的环境,心中难免紧张,嵇盛开始没话找话。
“你们刚才注意这个村叫什么没?”他伸着脖子问。
戚无深单手摇扇,指尖在沾满尘垢的桌案上轻重有序地落下,灰尘划开,桌面露出本来颜色,笔走龙蛇的「岱醉」二字显现出来。
只是……
岱醉,戴罪。
嵇盛又道:“我最开始听村民说的时候,还打算问他们戴什么罪,幸亏没机会,不然也太不礼貌了。这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竹却有些不解:“不就是谐音,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还不奇怪?你家起名这么不吉利?”
“……”
说话间,嵇盛凑上前去,看向戚无深的字。
少年的笔记活泼灵动却又暗含张力,一看就是练过。
“诶?真是奇了怪了,你说,平时都是咱俩一起逃课,怎么你写出来的字,就有模有样的,我写出来的,就像狗扒拉的呢。”语气有些考究。
他也写下「岱醉」二字,二人字迹一上一下摞在一起,相较之下,说是狗扒的都是抬举。
戚无深没笑,淡淡道:“我的字也不是飞升之后才练的。”
“对哦,咳咳、对了对了,我还从来没问过,你飞升前,是干什么的呢?”
“你猜?”戚无深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欠揍表情,随即闪身。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刮动牌匾下的白布,发出「呜呜」响声,也不知从哪儿刮来几张泛黄的纸钱,正好糊在嵇盛脸上,他本来就怂,这下愈发诡异了。
“怎么这么阴森?你说、他们不带我们回家,是不是要谋财害命?岱醉,戴罪,这一村不会都是亡命之徒吧?”嵇盛抱住戚无深的胳膊。
“神仙怕鬼,还真是头一次见。”戚无深看向角落里的神龛,那里贴了些鬼画符般的黄箓,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位老熟人。
又道:“有没有鬼,你拿罗盘转一下不就知道了?”
罗盘不似法扇,没有灵力供给仍能使用。
闻言,嵇盛壮着胆子端起罗盘。
片刻,罗盘停转,并没有异象产生,他却还是放心不下,怯怯地看向戚无深,又道:“是没有吧?你帮我看看?”
明知他是自己吓自己,戚无深却还是接过罗盘,像模像样地围着祠堂走了一圈,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好像真地在认真查看。
忽而,他停在一个神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