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九重天的画舫,一路逆天河而上,直至天阙最高处的晨昏阁。
此时南天尊不在阁中,远远地就听见议事厅中,林仰峰指挥那些人按部就班地工作。
还完业障,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是初入九重天那段日子,刚跟林仰峰认识的时候,那人骂他的一些话。
“你天生什么都有,自然不会知道我们这些底层小人物的艰辛。如果不是你父亲想保下那些难民,我们家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凭什么?凭什么?那些难民本来就该死!当初就不应该救他们!”
初时,戚无深听这些话,只觉得姓林的凭什么怪他爹?
做错的是加害者,不是戚庭义,更遑论,戚庭义行事前,哪能想到对方会如此残暴不仁,牵连那么多无关之人。
他爹不过是不愿意昧着良心,不过是不想残害无辜之人。何错之有?
戚无深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林仰峰的怨恨毫无来由。
但回想起那一世的经历,他又茫然了。
他的父亲就像是那位大少爷。
顺从良心救下难民的结果,不好;害了那群难民,同样受不过良心的谴责。
就像那位方家大少爷对他好,他觉得对方是施舍;对他不好,他更会妒恨。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个死结。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好像怎么做都会伤到什么人。
他站过上位者的角度,又体会到了下位者的感受。
随着角度的变化,对错是非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随之而来的虚无感和无意义感,和不论如何选择都没有好未来、近似宿命的结果,疲惫感随之席卷。
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