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是不是因为先皇后……”

“好个大胆奴才!你竟敢妄议皇子,即日起扣除半年的俸禄,罚洒扫内廷。若是再犯,必有重罚!”张复脸色一变,尖声打断梁全满,作势拿起手边的书卷便要砸下来。

梁全满心里有些委屈,但嘴上还是迅速认错:“张公公教训的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问了。”

张复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开了,留下梁全满满腹疑惑。这砖瓦层层,盖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往事?这宫廷深深,藏着前朝后宫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时间会解开这一切,也许会埋葬这一切,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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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就直接来这么一道圣旨,提前也不跟王爷商量商量?这也太不近情面了。还有刚才那小宦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内侍省派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没教养的人!”祐王府中家院仆从们聚在一起,有人忿忿不平,抱怨起来。

“哼,向来不就是这样?哪次提前知会过了?前年江淮旱灾,不也是临时一道圣旨便着人千里赈灾么…”

“最气人的还是内侍省那群太监见人下菜的嘴脸。每年送来的丝绢都是其他皇子挑剩下的,今年夏天更是连冰的份例都不够…”

正说着,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家院们齐齐低下了头,噤若寒蝉。

“你们一个个都是长舌妇么…咳咳…在背后嚼舌根,妄议朝事成何体统!王府规矩是全忘了吗?”一个穿着深灰色短袍的人大声训斥道。他年纪二十上下,身躯强壮,挺拔干练,执刀侍立,正是祐王身边的近卫韩长庚。

“王爷说了,今日赈灾的银两物资会拨付到位,明日一早就启程。这次南下还不知道要多久,你们速去收拾收拾,该带的一样都不能少…咳咳…都别愣着了,去干活啊。”韩长庚发完话,家院们迅速做鸟兽状散去。

在祐王府东边的瑶山阁中,祐王赵熠跪坐在一片蒲团之上。他双手合十,默默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神情肃穆。那画中是一位容颜秀美的女子,身着浅碧色广袖长袍,手执团扇,站在一座小石桥之上仰头望月。树影重重,暗香浮动,那女子长发简单地垂在肩上,未着珠玉,似仙人一般出尘绝艳。

“娘,父皇命孩儿南下赈灾,明日出发。这几日恐怕无法为您添灯上香,请母亲莫怪。”赵熠向母亲郭皇后的画像深深磕了几个头,拿起烛火点亮了长明灯。他又走到香案边,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个沉香木盒。盒内放着一把二尺长的短剑,剑鞘木质包金,华贵无比,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剑柄底部镶嵌了一块指盖大小的蓝色宝石,在阳光下波光流转,熠熠生辉。

赵熠抽掉剑鞘,那剑身光华如月,绽放着柔和的辉晕,靠近剑柄处用繁复的小篆刻着两个字“青霜”。赵熠正欲仔细端详,忽听到韩长庚在阁外报:“王爷,洵王来了,说是来给您送行。”

赵熠放下短剑走了出来,对韩长庚说道:“好。本王此次南下要带上青霜剑,你去收一下。”

“属下遵命。”

赵熠快步走到正厅退思堂,洵王已经坐下来喝茶了。洵王赵烨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长得高大魁梧,肩宽体正,身着华贵富丽的官服,器宇轩昂,凛凛有正气。他一见赵熠,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四弟!最近你也不怎么进宫,兄长我可是想念的紧啊。”

“二哥,我是一闲人,懒散惯了,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在宫里也待着不习惯。”赵熠冲洵王淡然一笑,亲自为他添了一杯茶。

“四弟,话不能这么说。赈灾安民实乃重任,足见父皇对你的重视和信任。你可千万别误会了父皇,其实他对你有特别的期许。”

“二哥,我知道,我从未误会过。”赵熠含笑说着,眼神清澈,笑容真挚,但心里却如千里冰封的雪山。重视?信任?期许?他从来没有从这个所谓的父皇身上感受过任何温情,唯有在戍守边境领兵征战之时,他才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可那个龙座上的人就连这些都要剥夺。再度回到京城,他仿佛丢失了灵魂,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罢了。

因着皇帝的缘故,文武百官与宫中众人也极少与他来往。只有洵王,在他回京之后还念着兄弟之情与他相交,时常帮衬着他。

“我知道你最是好脾气,不争不抢,淡泊宁静。”洵王拍了拍赵熠的肩膀,又道,“你此次去江州,我不甚放心。大灾过后总是有个别心术不正之人趁机作乱,要是伤了你就不好了。我手下有两个功夫极好的,你带着去江州,我也安心些。”

“二哥不必了。长庚和唐献常年跟着我,带着他们,足够。”

“张公公,是不是因为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