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哭,几个家院和侍女也抹起泪来。赵熠转过脸看向叶如蔓,道:“验尸结果如何?”
“回王爷,死者全身肉色焦黑,口鼻内有烟灰,暂时没有发现身上有诸如刀刃等外伤的痕迹。”
“能否确定死因就是火烧?”
“暂时不能,还需解剖才能确定,江州衙门里有工具。”
李主簿站在赵熠身边,答道:“王爷,江州城内一切已收拾妥当。不如让下官将今日发现的几具尸体带回衙门,以便仵作检验。”
“好,即刻启程,返回江州城。”赵熠看着这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人,也无心再盘问,不如等验尸结果出来再议吧。
第11章 疑窦丛生
程慕贤躺在床上,脸上气色却是红润,听陈忠和陈贤两兄弟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面上一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祐王愿意搅这趟浑水,真是天助我也。”
陈忠道:“是啊,官家让您来江州,本只是查贪渎之案的,这突然之间竟变成了五件命案。要是没人帮衬着,可就麻烦了。”
程慕贤抚着胸口道:“何止是麻烦,可能我的乌纱帽都要丢了!这可是五件命案啊,还涉及朝廷命官,谁知道背后是不是还牵扯京中的势力角逐。这若查出个什么来,那种力量可是能把咱们都囫囵吞了。”
“京中势力?”
“你不知道,苏羡渊当初因为得罪天子被贬江州,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但今年年初,他写的奏疏得了官家的青眼,据说是想再度起用拜相。结果旨意还没发呢,就出了这事儿。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苏羡渊竟在这个节骨眼自杀?”
陈忠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其中竟有这些弯弯绕绕。幸好祐王愿意与大人您一起查案,虽说他不受待见,但好歹是个王爷,行事也便利些。不过大人,您怎能提前就料到这案子他会参一脚呢?”
程慕贤洋洋自得地扬了扬手:“其实我也不那么笃定,不过我知道他从小长在军营,武人嘛,或多或少都是念旧的,更何况苏羡渊以前坐镇资善堂,是教过他的。当时在江州码头上,我看他对苏羡渊毕恭毕敬,应该是有些感情,苏羡渊出了事,他必定想查清楚。不过,我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进展如此顺利。我一称病,他便主动上钩。”
陈贤皱了皱眉,忧虑道:“可是大人,您毕竟是提点刑狱,主管督查审理地方刑狱。这几个案子,您若不管了,上头会不会怪罪下来?而且若是祐王来管,会不会不妥?”
“怕什么。官家派我来调查河渠弊案,我自然是要查好的。至于那几桩命案,祐王本来就在刑部领个闲职,如今是钦差,又主动向官家讨走了这几个案子,上头还会拒绝他不成?”
陈氏兄弟心悦诚服地拍起马屁:“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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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日暮,夕阳西坠,长江江面上金光点点,伴随着微风,泛起层层波浪。
此时的江州衙门,由于官吏和杂役在洪水中丧生了一大半,显得尤其寂寥。赵熠坐在堂中写奏报,韩长庚和唐献两人被打发去监督赈灾。不一会儿,叶如蔓面色苍白,顶着浮肿的眼皮从旁院走了出来,捧着册子施了一礼,轻声道:
“王爷,这是誊写好的三起命案共五具尸体的验尸格目。其中,竹林…竹林遗尸一案中三具尸体的复验结果与初验基本一致,而另外两案…小人认为存疑。”
赵熠抬起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叶如蔓顿了顿,努力挥去父母遇害的悲痛,深吸一口气,道:“是,先说范通判的案子。范庭致的口鼻之内有大量烟灰木屑,气管中亦有少量积碳,这说明火烧起来的时候,他还有呼吸,但非常微弱,无法大声呼叫,因此体内残灰较少。此外,昨日在房梁之上,听到家院说范庭致睡得很熟,一整天姿势都没变。小人推测,当时他可能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不省人事了,因此下人们既没有听见他呼叫,也没有看见他挣扎。”
“这么说,他是活活烧死的?”
“应该是的。”
“可虽说是生病了,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他可有中毒?”
“小的也验过了,我刚才将银钗伸进他的喉咙,取出后,银钗并没有变化。王爷请看。”说着,如蔓取出未变色的银钗,呈给赵熠看。
赵熠内心一惊,虽说他是上过战场见过尸山血海的人,但此刻一个蓬头垢面的杂役掏出一支沾着尸体气息的银钗不由分说地往他的面前怼,他也不由得有些厌恶,闪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也不看:“叶仵作,那个范家的阿繁,本王觉得甚有意思,你觉得呢?”
他一哭,几个家院和侍女也抹起泪来。赵熠转过脸看向叶如蔓,道:“验尸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