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蔓伸手接过,那是一张血渍点点的油纸,中间一个破洞,隐约能看出上面几个已经发乌的血字——“范与贼勾结致灾”。如蔓的手不住地颤抖,字迹虽然潦草,可她是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她的父亲,从小将她宠着爱着、视如己出的父亲!他悄然给了她世界上最完整无缺的父爱,可是却没等到她羊羔跪乳乌鸦反哺……
赵熠看着厅下的少年,忽而想到自己那些死去的战友同袍,他们的孤儿寡母也是这般可怜吧!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心机少年,语气也软下来不少:“那晚我在云锦园休息,忽然有东西掉进院里,就是插在箭上的这张血书。我随后朝院外看去,却不见任何人。后来我在竹林里看到叶捕头的尸体,加上你也知道范庭致的事情,便推测传递讯息的人就是他。”
“范庭致因为我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便要杀我全家。可他前日晚上已经死了,为何昨晚还有人追杀我?”
“这应该是你父亲所指的‘贼’了。回想种种,江州发洪水,朝廷怀疑苏知府贪渎,不久发现他‘畏罪自杀’。你父亲无意中知道范庭致才是罪魁祸首,结果你父母‘被山匪杀害’。范庭致回家养病,晚上便‘失火烧死’。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王爷,能否让小人去现场看看?也许,只要解开了这几桩命案,这背后的秘密就浮出水面了。”
赵熠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便向外走。
第13章 密室魅影
烟涛院在案发后便被封锁了。唐献和韩长庚揭下书房的封条,屋内还残存着一丝诡异的味道。桌案上原封不动地放着苏羡渊的遗书和其他公文,叶如蔓仔细翻了翻,道:“苏大人的公文摆放井然,只是从时间上看,这治灾文书似乎少了两日的。”
赵熠道:“不错,但本王搜过这书房,并没有找到遗失的公文。你知道在哪里?”
叶如蔓老实道:“小人不知。”
唐献在一旁讥笑,小声道:“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
如蔓置若罔闻,举起桌案上的砚台闻了闻。她正要拿起砚台旁的墨锭,唐献突然制止道:“小心些,这是李氏墨。”
“歙州李氏墨?”叶如蔓翻过墨锭一看,果然写着“歙州李廷珪”的落款,“都道李氏墨其坚如玉,其纹如犀,清香四溢,小人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没见过世面,小门小户的……”唐献想挤兑几句,却瞥见赵熠严肃的神情,便自动闭了嘴。
“可是,李氏墨贵重如玉石,苏大人怎么会有?”叶如蔓问。
唐献道:“这不是苏大人的。当日王爷来江州之时,庐山上的紫烟山庄派人送来了两个半块李氏墨,王爷将其中一块给了苏大人。”
“如此说来,小人可以断定,这封遗书是伪造的。”叶如蔓笃定地说。
“何以见得?”
“你夜晚写字的时候,会把灯放在那么远吗?”叶如蔓指着东墙旁桌子上的油灯道。
唐献嗤笑一声:“你就凭灯的位置就判定遗书是假的?唉哟,幸好你不是做官的,不然手底下多少冤假错案啊。”
叶如蔓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认真道:“不错,这灯并不构成铁证。小人之所以断定,遗书是由他人模仿苏大人字迹,事先写好放在屋内的,真正的证据便在这墨中。”
她指着砚台道:“小人虽见识短浅,但也听闻李氏墨有两个特点,一是制作时需添加龙脑,香气才能经久不去;二是写出的字迹颜色乌黑发亮,遇水不化。小人刚才闻着砚台中的墨汁,确实有一股明显的龙脑气。可是,这白麻纸上的遗书不仅一点香气也没有,字迹更是黑而无光,应该就是普通的松烟墨,而非由桌上的李氏墨所写而成。王爷,您常用李氏墨,定然熟悉那香气,请鉴。”她举起遗书,靠近鼻子闻了闻,又递给赵熠。
赵熠转过头去,假装视而不见,唐献直接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只有韩长庚接过来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没有香气。你的推测不错,通常王爷在宫中用李氏墨所写的书信,都是经数月而淡香不散的。”
“我们可以再用水试一试,这张假遗书上的字一定会化开。”说着,她端起茶壶,轻轻在纸上浇了一些水。果然,上面的字慢慢洇开,扩散出一片淡淡的墨迹。
唐献不解道:“可是,李主簿检查过字迹,这就是苏大人的笔迹啊。”
叶如蔓从怀中拿出一摞纸,翻到最后一页,那是范庭致写给族中长老的书信,“王爷,您看范通判的字,他习的也是颜体,字体方正端庄。而且,他与苏大人共事多年,手里自然有不少苏大人的往来书件,若要模仿苏大人的字,应该并不难。”
叶如蔓伸手接过,那是一张血渍点点的油纸,中间一个破洞,隐约能看出上面几个已经发乌的血字——“范与贼勾结致灾”。如蔓的手不住地颤抖,字迹虽然潦草,可她是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她的父亲,从小将她宠着爱着、视如己出的父亲!他悄然给了她世界上最完整无缺的父爱,可是却没等到她羊羔跪乳乌鸦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