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兄弟站在人群最前面,双眼紧闭,双手掌心向上,虔诚地垂头让道士作法。他身后不远处的赵熠也依葫芦画瓢,看上去甚是有礼。宾客之中原本有些人是不满的,但见祐王都如此尊重山庄传统,不管心里乐不乐意,至少表面也做出个恭谦的样子。

两个道士走过庞冰的面前,不知怎地,持盆的道士脚下一滑,半盆水泼了出去,从头到脚浇在庞冰身上。

周边的人发出惊呼,齐齐变了脸色。

常氏兄弟听到声响,一回头看到又出了幺蛾子,简直要哭了出来,忙吩咐下人拿来大巾和干净衣物。

“啊——啊——”又传来声声惊叫,庞冰身边原本围着的人群如鸟兽奔逃一般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迅速散去,好像白日见了鬼似的,已顾不得体面。

确实是见了鬼了。

庞冰的头和脸忽地变成红色,红水一滴一滴顺着衣领往下渗,场面极度惊悚灵异。

紫烟山庄的下人火速送来大巾,罩在庞冰身上。就在转瞬之间,那下人从袖中掏出一节绳索,出其不意地反绑住庞冰的双手。庞冰被水迷住的双眼骤然睁开,身体向左一侧,左脚向后一扫,挣脱开那下人就要跑。那下人反应也十分迅速,身子一跃,一手捞住庞冰的胳膊,一手紧抓绳索,迅雷不及掩耳地打了个结,再往回一扯,庞冰便不受控制地仰面跌倒在地。

“竟然是你!”常无忧怒道,“敝庄向来以诚待人,以礼为先,不曾做过任何亏待你之事,为何你要如此害我山民性命,损我山庄声誉?”

庞冰大呼:“常副庄主,你抓错人了吧?我在你的道场被你请的道士泼了水,连衣服都没得换,又被你的下人抓,这就是你所说的所谓待客之道?”

“抓没抓错人,你心里清楚!”常无忧冷哼一声,“再说了,你可看仔细,这是我的下人?”

庞冰随即看向缚住他双手的人,那人大手将脸上的黄粉一抹,竟是韩长庚。

“韩侍卫?”庞冰先是一愣,再一对眼刀子射向赵熠,“祐王爷!我亦不知哪里得罪了您,竟值得让您的贴身侍卫出手?”

周围一片寂静,围观人群已经看呆了,不知道场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扯出了祐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赵熠说话了:

“庞老板过虑了,你得罪的并不是本王。本王只是好奇,你昨晚为何要去藏书阁?”

庞冰瞳孔一缩,咬着牙说不出话。他原先还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被赵熠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

“你不说话,那本王替你说了。”赵熠言语中不急不躁,侃侃而谈,“你不知从何处得知,紫烟山庄有一本秘密账本,但这账本用密语写成,需要密码本方能解开。昨日午宴,下人慌张来报说藏书阁的一本佛经丢了,你看到常氏兄弟和同为知情人的吕班主同时变了脸色,你便怀疑密码本是那本佛经。不过,藏书阁午后加强了看守,你一直没机会进去。直到晚上芳菲堂走水,下人们全去救火,你才安然潜入阁中。”

庞冰冷笑道:“好算计啊!果然是你们设的局。让我想想,是藏书阁里的香?还是佛经被你们动了手脚?”

赵熠微微一笑:“藏书阁里燃了一种香,名作黑金合。此香由黑果枸杞提炼而成,无色无味,颗粒较大,吸附性强,可除屋内秽气。你昨夜进入藏书阁,头发、脸面、皮肤、衣物之上均有沾附,再遇醋水,便会显出红色来。”

“你们设今日之法事,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揭穿我?”庞冰冷静下来,平和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进入过藏书阁,那又能怎样?毕竟佛经不过是你们设的幌子,并非真正的密码本,我亦未能最终得手。难不成你们还想定下这未遂之罪?”

“你身上背负的人命,够治你的罪吧?”赵熠面色变得森冷,眼神如刀剑般肃杀,“云阿贵、老金都是你下的毒手。若不是你算计失准,怕是整个饮泉村都成了你手下之鬼了!”

周围的人听到此话,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胀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庞冰梗着脖子,愈发平静,冷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是当朝王爷,我本不该对您说的话置喙,可这谋害人命的罪状之大,我是万万承受不起。就算是提刑司拘人也得看个证据。”

“你要证据?好啊。”赵熠向叶如蔓颔首示意,她会意,随即呈上来一件白色外袍。

“庞老板,这件外袍可是你的?”叶如蔓问道。

庞冰顺着声音看向叶如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中极具敌意的森凉目光看得叶如蔓心中一凛。他缓缓道:“不是。”

常氏兄弟站在人群最前面,双眼紧闭,双手掌心向上,虔诚地垂头让道士作法。他身后不远处的赵熠也依葫芦画瓢,看上去甚是有礼。宾客之中原本有些人是不满的,但见祐王都如此尊重山庄传统,不管心里乐不乐意,至少表面也做出个恭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