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一路向北,约在下午驶进了庐州城。
庐州是淮南重镇,人口繁盛,商业兴旺,主街上采买的人比肩接踵,严午驾着马车,小心地避让行人。
“嘶——”马儿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抬起,车子骤停,如蔓一个不留神,头咚的一声撞在车厢上。
赵熠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儿?”
严午死死拽住缰绳,马儿头一偏,才堪堪避过摔在路边的一个女子。
“王爷,这女子突然直奔马车而来,不知何意。”
赵熠刚想让唐献去问问情况,那女子惊惧地看了他一眼,手脚慌乱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个物件,匆匆跑开。
唐献愤愤不平:“哎我说这庐州人怎么一点不讲礼节呢,冲撞了贵人的马车竟然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王爷,您看要不要追上去把人揪回来?”
赵熠注意到她刚才拾捡的东西好像是个孩童玩的小球,便摆手道:“不必了,走吧,莫误了时辰。”
再往前走了一条街,就是陆府了。陆宣一家人早已等在门口了,一见赵熠,陆宣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王爷,多年未见,英姿更胜往昔啊。”陆宣上回见到赵熠,还是在他被宣回汴京封王之前,那时他年仅十八,横刀立马于阵前,英姿勃发,铁骨俊朗,从容不迫,宛如战神。如今已过去六年,再见赵熠之时,他身上外放的气概逐渐被温润如玉的风采所替代,整个人显得更加谦和儒雅。
“陆大人说笑了,您才是风骨依旧啊。”赵熠一一见过陆府旧人,边关往事历历在目。
唐献跟着赵熠和陆宣、陆子钦一一见礼,见到陆子铭时更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韩长庚也是激动万分,只可惜说不出话,便在一旁憨笑。
赵熠扫了一眼聒噪的几个人,对陆宣说:“陆大人,二公子的脾气是一点没变啊。”
陆宣叹了口气:“我看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他了,只盼着他少惹事就好。”
赵熠笑道:“您得多看看他的优点,这世上单纯又踏实的人可不多。”
陆宣直摇头:“他的优点就是运气好,竟然得了您的青眼。”
赵熠打趣道:“那可不叫运气好,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无甚用处。”
他说得风轻云淡,嘴角还一勾,仿佛一句玩笑。陆宣可不敢接话,只得转了话题道:“王爷,现在用晚膳尚早,不如我带您先在府里转转?这个园子是我从一个商贾手中买的,面积够大,还有一个演武场呢。”
赵熠笑吟吟地应下,一行人便由陆宣领着去参观。正如陆宣所言,这的确是个偌大的园子,且不说陆府上下几十口人所住的院落,也不说那个摆满了各式兵器和训练器具的演武场,就连堆物仓储的楼阁都有十来个。只不过面积虽大,可里面的陈设都极为简单朴素,透着一股浓浓的西北粗犷气质。
唐献不由得啧啧称奇:“陆大人,您这园子确实是大啊。”
陆宣道:“本来我也没想买这么大的,可是一搬家才发现,从河东运来的东西太多了,小院子根本堆不下,便选了它。”
“这么大的园子,钱管家管得过来么?”
“老钱跟着我这么多年,年纪也大了,一个人确实管不过来,所以这次我在庐州招了不少下人,能替他分担分担。”
众人都是武将出身,聊着聊着,最后都上演武场比划去了。尤其是赵熠,久居京城,很久都没正经碰过这些大块头了,手痒得很,直接和陆子钦切磋起来。
赵熠以前在军中各式兵器都是信手拈来,比武也是常胜将军,而陆子钦作为陆宣最看好的儿子,自然也不是花拳绣腿,两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满场游走,好不精彩。
叶如蔓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刀光剑影之中,只见赵熠身上锦袍翻动,粲然生光,身形灵巧,变化万端。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竟然身手如此了得,这般意气风发她是从未见过的,一时间眼神都看愣了。
这一场切磋最终以平局结束。陆子钦刚才西北前线回来,日夜操练,竟仍然胜不了赵熠半分,当即表示对王爷的滔滔敬佩之意。赵熠心情愉悦,嘴角一扬,不知说了什么,引得众人哈哈一笑,连陆宣古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此时陆府的晚宴已经准备妥当,众人移步前厅,用起晚膳。既是故人相聚,就无需太多客套的言语,宴席之上众人开怀畅饮,共忆往昔,好不逍遥自在。
只是唐献始终觉得不那么得劲儿,他一伸胳膊搭在陆子铭肩上,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哥儿几个多少年没见了,你还心不在焉的?怎么,你是想着哪家的大姑娘呢?”
车马一路向北,约在下午驶进了庐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