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冲陆宣点点头,表示赞同。

陆宣沉吟道:“如此明日本官让人去街坊里打听打听,若傻姑是被人用了强的,我定将此恶人绳之以法!”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扑通一声,陆子铭竟然在堂上跪下了!

“爹,许是我的错……”陆子铭脸色煞白,满头冷汗,抵着冰凉的地砖,半晌也不敢抬起头看陆宣。

众人俱是一惊,陆宣短暂地愣住一下后暴跳如雷:“逆子啊!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你枉为我陆家人!”手中的惊堂木一甩出去,正中陆子铭的脑袋,陆子铭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陆宣一怒之下,更是想起前一段时间,自己的这个儿子老是坐立不安,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有鬼似的,原来竟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越想越生气,直接绕到堂下取来一根杀威棒就要打向陆子铭:“我陆宣一生光明磊落,恪尽职守,竟然就生下你这么个令人不齿的东西,简直丢尽了陆家的脸!”

赵熠连忙起身拦住陆宣,劝道:“陆大人,切莫激动,子铭虽然做事有些冒失,但绝不是故意作奸犯科之人,不如先听他说清楚来龙去脉,免得错罚了他。”

陆宣火冒三丈,但碍于赵熠的面子,不得不怒目盯死陆子铭道:“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为父给你个机会,你把事情说清楚。”

陆子铭冷汗涔涔,声音吓得都有些飘了,连连磕头道:“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出去与秦老板饮酒,喝得多了些,第二日醒来就是在一个破房子里,旁边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就是傻姑。”

“什么秦老板?”

“秦广财秦老板,是万寿街上闲云茶坊的老板,我常去那里吃茶,故而结识了他。秦老板为人豪爽大方,与我意气相投,便时常约着一同喝酒。”

陆宣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顽劣,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不会撒谎,如此说来,确似另有隐情,便问道:“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说来,你喝醉之前还记得些什么?”

陆子铭道:“那日秦老板说新得了《禹贡地域图》的摹本,约我去赏玩,我们越说越投机,晚上就多饮了几杯,从秦府出来的时候我几乎走不动路了,便让名朗扶着,慢慢走回家。走到太平街的时候,我脚下一踉跄,绊得名朗摔了一跤,把脚扭了。我就对名朗说:‘此处离府里不远了,你去叫几个人帮忙,我就在这等你。’名朗便回府找人。我靠在街边休息,忽然旁边一间房子门开了,走过来一个女子,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拖进了屋子里。我本想拒绝,可是一阵酒意袭来,我很快睡了过去,直到醒来才发现犯了大错。”

“名朗是谁?”赵熠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我的书童,是来庐州之后父亲买来的。”

陆宣倒是越听越觉得可疑:“按你的说法,是傻姑主动把你带进家中的?你可看清了她的脸?”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

“来人啊,把名朗叫来。”

名朗来了之后,证实了陆子铭的说法:“小的叫来几个下人回到太平街之后,公子就不见了。小的不敢声张,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公子的人影,直到第二天,我还在太平街寻找的时候,看见公子自己从一间民房中走了出来,才知道他的遭遇…”

陆宣闻言火气又起,怒斥名朗:“你既然知道公子的遭遇,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因为…”名朗吓得身子发抖。

“因为我不让他说,我怕您会将我扫地出门。我本想给那个姑娘一笔钱做赔偿,结果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那件事被秦广财知道了。”陆子铭垂头丧气地说道。

“秦广财怎么知道的?”

“因为第二日我在太平街寻找公子的时候,碰到秦老板,便与他聊了几句,可就正巧赶上公子从傻姑房里出来。”名朗道。

“秦老板知道我的事之后,主动说替我给傻姑银子。我那段时间手头很紧,就…就承了他的人情,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结果半个月前,秦老板约我去傻姑家,还带了个郎中,一诊便说傻姑身子有孕了……”

“你这个蠢货,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陆宣一听就估计是这个傻儿子遭人骗了。

“那傻姑…是个痴傻的,我当晚又喝断片,实在是百口莫辩…”陆子铭哭丧着脸,悔不当初。

“你如今无官无衔,秦广财为何算计你?”

“秦广财说,他喜爱收集历朝历代的地理图幅,他听闻河东路水路奇特,地貌迥异于中原,一直很想看河东路的地图。他知道我们一家从河东迁来,就想让我把地图偷出来给他看一眼。”陆子铭心虚地看了眼父亲,只见他脸色越来越沉,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赶紧补充道,“我自知地图乃军中机密,不得外泄,便拒绝了他。可他却说,如果我不偷出来也无妨,就告诉他地图藏在何处,他找人去取,这样就算被逮住了,也无关我的事。如果这样我也不同意,那么他就把傻姑的事情捅到爹爹这里。我当时实在骑虎难下,便心生一计,假意告诉他地图的错误位置,我再找人盯住,一旦有人来偷地图,就把人抓起来,这样也算得是将功折罪……”

赵熠冲陆宣点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