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蔓来不及细看,带上面纱,小心翼翼推开后台的门。外面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严峻。那几个人不知给了琼妈妈多少好处,竟能让添香楼的护院们站在门外,挨个审查进出的人。她只能问细腰:“大门出不去了,有窗户能爬出去吗?”

细腰摇头道:“为了防止有人逃走,这栋楼里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只能开寸许的距离。”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在这楼里浑水摸鱼,尽量拖到这些人放弃寻找或者韩长庚来救她。

叶如蔓不动声色地混入人群中,双眼警惕地观察四周。突然一个端着茶壶的侍女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一倾,碰掉了桌上的一堆碗碟,掉在地上发出咔嚓的巨响。

那侍女见撞了人又摔碎了碗碟,惊骇地扶起叶如蔓,充满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我着急给人上茶,没看见你。你没受伤吧?”

那巨响引得众人无数双眼睛往这边看,叶如蔓尽量自然地弯下腰,借捡碗之机深深低下头脸,嘴里道:“没有,我没事。”

她拾起几个碎碗,转过身背对众人道:“我送去厨房。”刚迈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一声高喊:“就是她!快抓住她!”

还没等如蔓反应过来,她就被牢牢抓住了。琼妈妈沉着脸走了过来,啪地打了她一巴掌,骂道:“子衿,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没来几天就想逃?带下去!”

这一巴掌拍得叶如蔓顾不得疼痛,她完全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叫子衿了?这几个人玩的是哪一出啊?

围观的众人一看这架势,明白了,原是这个子衿姑娘坏了青楼的规矩,被琼妈妈教训一顿是应该的。如是,看热闹的人散开了,该喝酒的喝酒,该听曲儿的听曲儿。只有细腰眼里喷着怒火,攥起拳头就要上来抢人。

叶如蔓不希望把细腰牵扯进来,对着细腰摇了摇头。之前追杀她的两个男子一左一右紧紧地钳住她,正要将她拖下去,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本王午时约了子衿姑娘,左等右等不见人,原来是被琼妈妈你留下来了。”

洵王的声音!

叶如蔓心里一松,虽然不知洵王怎么会来,但她感觉自己有救了。

琼妈妈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方才拼凑了一个笑脸迎了上去:“洵王爷,您今日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可要去三楼的雅座歇息片刻?”

洵王威严的眼神罩着她,又打量了她身旁被制住的叶如蔓。只见这小女子穿着一身淡紫暗花舞裙,上襦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下裙的裙摆长而有层次,轻柔飘逸。她脸上虽然遮着面纱,但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和顾盼生姿的鹿眼,衬得这略显媚俗的衣服都变得清新脱俗了。这女子穿小厮的衣服真是白瞎了,他那四弟真是暴殄天物。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道:“不必了,今日本王与子衿姑娘有约。”

琼妈妈本来就不知这什么劳什子子衿姑娘哪里来的,只是刚才那几个人给了大价钱让她帮忙抓人,她为了不引起乱子才临时演了场戏,假装教训她手下的姑娘,“子衿”这个名字也是她随口胡诌的,谁知道洵王竟然上门要人。

真是见了鬼了,琼妈妈心里将那几个人骂个半死,脸上还维持着笑容道:“原是我错怪子衿姑娘了,向你赔个不是。”说着,就让叶如蔓身旁的两个男人松手。

那两个男人又不是琼妈妈的手下,而且好不容易抓到叶如蔓,哪里肯放。琼妈妈心里着急,又无法说出实情。这时洵王开了口:“本王邀子衿姑娘过府一叙,话说完了,自然完好无损地送她回来。”

王爷话都说到这般田地了,那两个男子极不情愿地松了手。叶如蔓如逢大赦,定了定心神,向洵王道谢。她跟着洵王身后,刚走出添香楼,就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哥!”

衣袍翻滚的身影疾驰而来,骏马四蹄生风,玉水街的青石板路被这一人一马踏出了疆场驰骋的错觉。

赵熠来了!太好了!叶如蔓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她今天简直是佛祖保佑,运气太好了,回头一定去大相国寺烧几炷高香!

赵熠面露焦急,咵地收手勒住缰绳,从马上飞跃而下,疾步走来时声音都有些喘了。

他今日不忙,早上去宫里查了查李后主和小周后当年的资料,结果还真有了新线索。他回府正打算和叶如蔓分享,结果就收到了她的口信。

细腰拉着叶如蔓坐到镜子前,替她寥寥画上几笔:“这里的女子皆是浓妆艳抹,你这样不施粉黛,太显眼了。”边说边将她的头发梳好,再插上几根花鸟纹路的发簪。细腰的巧手之下,叶如蔓俨然变成了一个俏丽柔媚的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