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幽幽叹了一声,拉开车帘,望着车外繁华的市井:“一会儿我们去找宫城侍卫和房公公,也许会有新线索。”

两人说着话,马车叮当过市,停在宫城西端西华门前。

如蔓第一次看到威严华美的大宋宫城,高耸肃穆的门楼下一字排开三座金钉朱漆的大门,砖墙上镌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飞云,恢弘的屋椽上铺着晶亮的琉璃瓦,城楼上彩绘的栏杆更添瑰丽之感。西华门前站着十几个侍卫,领头一个体态刚健、身穿金甲的男子正高声有力地训话。

“魏殿帅,”赵熠施施然走过去,“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衍一见来人是祐王,连忙抱拳道:“祐王殿下,您是来查案的吧,有什么需要臣配合的吗?”

赵熠开门见山问道:“昨日六皇子入宫之后,到圣上下令关闭宫门之前,都有哪些人进出?”

魏衍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长串名单,递给赵熠:“这个我已命人查过了,这名单上详细记载了出入各宫门的人和对应时间。”

赵熠浏览了一遍,目光定在戌时六皇子失踪前后进出宫城的二十四人,对魏衍道:“本王要找昨日值守的侍卫问话。”

魏衍手臂一挥,招呼了两个侍卫:“他俩是昨日各宫门值守侍卫的班头,一个叫王申,一个叫汪灏。”

赵熠嗯了一声,转向两个班头问道:“这份名单上涉及各级官员十六名,均由西华门出宫,你们有没有觉得其中谁比较可疑的?”

王申摇头道:“这十六名大人皆是从禁中步行至西华门,而后出宫的,不可能窝藏他人。”

赵熠也知道宫里的规矩,点点头,划掉这十六人,指着名单上所写“烟柳班”问道:“其中有一批次写的烟柳班,可是昨日在紫宸殿献舞的戏班子?”

王申道:“是的,烟柳班一行十二人,两男十女,带了八个箱子。”

赵熠一听到箱子,精神高度紧张:“箱子?你们可检查过了?”

汪灏点头道:“入宫的时候我们每个箱子都验过,都是些服装、道具之类的。他们走的时候正赶上我们交班,只抽检了三个箱子,都没有问题。”

赵熠拉下脸来:“那这么说还有五个箱子没检查过?若是六皇子被装在里面带走,你们罪过可就大了!”

两个侍卫轻松地对视一眼,脸上毫无惧怕的神色,汪灏道:“祐王殿下,这个您放心,绝无可能。他们用的箱子尺寸很小,大概就四尺长吧,要装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都费劲,更别提契丹六皇子那么高大的人了。”

王申点头补充道:“而且,烟柳班的人个个精瘦精瘦的,且不说那十个女子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那为首的两个男子也像猴子又黑又瘦,身上还和女子一般有一股呛人的香脂味,像烂紫苏叶似的,真让人受不了。就这些人,估计连六皇子的一根手指都碰不了,更别说把人劫持出来了。”

赵熠思索着他俩的话,如此说来,烟柳班的嫌疑虽小却也不能排除,便决定改日亲自探访烟柳班。这名单上剩余还有七人,他指着七人姓名问道:“尚食局陈光赴码头接收粟米,尤良出宫采买鲜鱼,尚药局梁谷购置药材…内诸司的这七人外出采买的,出宫时都带了什么?”

王申道:“他们都是驾着板车、带着麻袋去的,因为都是经常外出之人,所以我们也没有查验,直接放行了…我们…”

王申突然停住,正犹豫要不要说下去,这时汪灏接过话道:“我们怀疑,杀害六皇子的凶手就在这七人之中。”

赵熠脸色微凝,盯着名单看了一会儿也不言语。半晌,他才对魏衍说道:“魏殿帅,这大内宫墙绵延,会不会某面墙年久失修了,漏个狗洞之类的可以钻出去?”

魏衍坚定地否认道:“殿下,大内宫墙去年经过翻修,我日日带兵巡逻,可以保证宫墙的完好无损。而且昨日因为辽国使臣来访,我特意加强了宫城防卫,每十五丈设一临时警亭,每个警亭有两人值班,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人翻越宫墙出去的。”

赵熠慎重地微一点头:“有嫌疑的那七个人,本王会派审刑院的人再去查问。魏殿帅,本王还要去一趟紫宸殿,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两人相对为礼后,赵熠带着叶如蔓进了宫城。

如蔓顾不得看两旁雄伟壮阔的宫殿,边走边低声问赵熠:“王爷,听您刚才的意思,似乎并不怀疑内诸司的七个人?”

赵熠没想到她猜中了内心所想,眯起眼扫了扫她道:“不错。从六皇子进入圊厕消失,到皇上下令封城,不过两刻钟多一点。但从紫宸殿步行到内诸司,却要至少要三刻钟,而且这一路都是大道,侍卫把守严密,到了内诸司更是人员密集。此人要携六皇子到内诸司再将其偷运出去,可能性基本为零。”

赵熠幽幽叹了一声,拉开车帘,望着车外繁华的市井:“一会儿我们去找宫城侍卫和房公公,也许会有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