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似乎不愿意老人过多强调她的贡献,便接过话茬:“大概三年前吧,王郎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大笔钱,请来最好的师傅调教舞女,又买了一大堆服装道具,只缺一个一战成名的机遇了。那年寇府老夫人办寿宴,要请戏班子出演,我知道王郎很想利用这个机会,便花了些银子疏通关系,最终烟柳班在宴会上凭借一曲《关山月》艳惊四座,一鸣惊人,从此成为高门宴席的座上宾。”

“寇府?可是寇准寇大人府上?”

“正是。寇大人很喜欢,后来还推荐给了圣上,故而烟柳班得以数次在宫宴上献舞,此后身价更是暴涨,成为汴京最上等的戏班。”

烟柳班竟是寇准推荐给皇帝的!

两人内心一惊,心知烟柳班的事情被捅出去,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凭一个小小的戏班子就有动机或能力布下这样一个迷局,他们的身后必定另有主谋。从烟柳班的来源上看,竟查到了寇准的头上!

赵熠垂眸思索片刻,觉得寇准虽然向来对辽强硬,但他是历经风雨的宰相,是深谙政治的老臣,又不是冲动蛮干的愣头青,定然不会做出这等子不顾大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怕是被什么人利用了!而这背后的主谋竟然历时数年步步为营,将谋划算到大宋宰相的头上,究竟是什么人?

他沉思之际,听见如蔓问道:“烟柳班成名之后,王立昂手头应该宽裕了不少吧?为何他今年才把你赎出来呢?”

“王郎是班主,手下养了一群人,他向来对下面的人是极好的,宁愿饿着自己,也不愿亏待了他们,加上道具、场地、打点关系哪样不要花钱?何况他之前还借了一大笔钱,只能慢慢还慢慢攒,便拖到了今年。”

如蔓唔了一声,又道:“冒昧问一句,你曾说王立昂身体有疾,具体是什么病?”

“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难以治愈,只能定期服药来缓解。身为班主操心的事情太多,很耗精力,所以王郎就想着今年将我赎出来后,便把烟柳班交给王玻,与我和义父回金陵隐居。”

如蔓一边消化她说的话,一边想起赵熠对王立昂身份的怀疑,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细腰姑娘,王立昂身上可有什么纹身之类的印记吗?”

只见细腰垂下头,礼貌地说道:“叶小哥,我与王郎尚未正式成礼,并不清楚。”

她这么一说,叶如蔓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隐私问题,耳尖一红,真诚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话问到这里,已经得不到关于烟柳班的更多信息了,因为细腰知道的实在太少,但她坚持认为王立昂本性是个好人。在赵熠和如蔓起身告辞之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王爷,如果王郎真与您查的案子有关,背后一定另有隐情!王爷,我知道如今他恐怕已不在人世,但我不希望他身后背上污名,求王爷一定给他一个清白!”

赵熠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要知道真相,必须尽快找到王玻和其他舞女,如果你有他们的线索,务必告诉我。我的人会继续在这里保护你们。”说着,他带着如蔓匆匆离开。

两人穿出小巷,走上主街,看见韩长庚一路跑着奔向赵熠,喘着大气汇报:“王爷,卢大人说烟柳班的人全跑了!他们已经加派人手去搜寻了。”

赵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消息时他还是暗自攥了攥拳头,心沉到了谷底。五天大限将至,嫌疑人却跑得不见踪影,拿什么交待给契丹人?他不是个悲观的人,可这一刻,他的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契丹铁骑挥师南下,士兵血染沙场,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这滔天的罪责都要由他一人承担了!

绷得煞紧的神经仿佛被重重拨弄了一下,他的脑中只剩一片空白,身形几不可见地晃了一晃。而这轻微的幅度却被如蔓敏锐地捕捉到,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轻声安慰道:“王爷,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韩长庚见主子状态不对,紧张得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地劝慰道:“王爷您别着急,有什么属下能替您分忧的么?开封府的人不得力,要不属下亲自去把王玻揪出来。王爷?王爷?”

赵熠稳了稳心神,将手一摆:“我无事,长庚,你先去一趟沉香棚,把烟柳班没带走的东西都封起来,然后去福源客栈,看看掌柜的回来了没有。”

韩长庚领命转身要走,眼角瞥到如蔓放在赵熠胳膊上的小手,瞪了她一眼,警示她行为不得逾矩。如蔓看到他严厉的眼神,不禁迅速把手缩了回来,偏头转向赵熠道:“王爷,现在已近中午,您还粒米未进,不如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吧。”

细腰似乎不愿意老人过多强调她的贡献,便接过话茬:“大概三年前吧,王郎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大笔钱,请来最好的师傅调教舞女,又买了一大堆服装道具,只缺一个一战成名的机遇了。那年寇府老夫人办寿宴,要请戏班子出演,我知道王郎很想利用这个机会,便花了些银子疏通关系,最终烟柳班在宴会上凭借一曲《关山月》艳惊四座,一鸣惊人,从此成为高门宴席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