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资不料赵熠反应如此激烈,以为赵熠是因为皇帝的责罚而耍脾气,忙挂上笑意安抚道:“祐王殿下,您年逾弱冠,尚未婚配,官家疼惜殿下,特赐予恩宠,也算是对陛下屡克重案的奖励了。殿下,这可是大喜事呀!”
“这算什么奖励,我不要!”赵熠绷紧了脸,目光冷漠而决绝。
刘资有些尴尬,他视线落在祐王府一众人的脸上,发现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一时觉得奇怪,但也不便发问,只好先打个圆场:“殿下莫急,还有一道诏书,此事关乎我朝国事,请殿下接旨。”
赵熠僵了半天,最终屈从跪下,刘资打开第二卷 黄绢,宣道:
“传皇上圣谕,特简祐王赵熠为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五日内启程。钦此。”
这道简短而莫名其妙的任命让赵熠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赐婚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迅速接过圣旨,反复看了几遍,抬头问刘资:“难道辽国……”
刘资无奈而沉重地点点头,摆了个手势道:“祐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赵熠和刘资的背影愈走愈远,祐王府众人先后起身,目光纷纷落在叶如蔓的身上,有的是惋惜,有的是关切,有的则坐等看戏。成为众矢之的的如蔓一动不动,她的大脑正全力运转着。赵熠突然被封为河东路最高军事将领,还让他五日内启程,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辽国派来的不是使团,而是铁骑大军,边境之战,一触即发?
这些只能等赵熠回来问他才能得到解答。可是,可是,他刚刚被赐婚了。
对,他被一言九鼎的皇帝赐婚了。
如蔓依然跪在地上,垂着头,眼神盯着地面,愣愣的,呆呆的,仿佛失了魂。不远处的延宁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小叶,你先回房休息吧。”
“哎。”如蔓麻利起身,也许是跪得太久,她左腿一软失去平衡,差点摔一跤。延宁伸手想扶,她连忙胡乱摆摆手,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这才是现实,这才是她生活的世界原本的样子。过去一段时间,镜花水月的生活如温水一般煮着她这只愚笨的青蛙,现在,梦该醒了。
如蔓在自己的小屋里从白天坐到黑夜,赵熠始终未曾出现。她心中暗暗期待他会对自己解释几句,虽然解释也是无力的,但当他连面都不露的时候,如蔓还是感觉自己甚至不如一块鸡肋,连“弃之可惜”都挨不上边。她是一朵飘零的落花,落入水中打了几个转,顺着水流一路向东,再无回头的可能。
一夜无眠。
第二日,当第一缕破晓的金光穿云而出,如蔓已经下定了决心。这里会有新的女主人,不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想了想自己的出路,现在的当务之急,一是追查张汝成的下落,为父母报仇,二是根据绿宝石的线索,找到她的生父。张汝成现在何处,无从查起,只知他与辽国组织中的许多人都是河东岚阴出来的,而碧云剑曾经的拥有者柴郡主现在就在河东代州,如此看来,她接下来要做的已然十分明确——离开汴京,去河东!
她已下定决心挥别过往,便不再拖泥带水。她翻出纸笔,留下一封书信。可提笔时,她情不自抑,几度落泪。第一封信,她罗罗嗦嗦写了很多,也许是回忆了太多细节,她又觉得不甚妥当,撕掉信再重新落笔。如是反反复复数次,她最终只是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对赵熠的救命与照顾之恩的感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完工后已经正午了。
她取出一点积蓄,准备上街给弟弟买一些书册和布料,再购置一些出远门必要的物品。她一路穿过庭院,只见延宁刚刚安排好府里的杂务,一转身就看到如蔓,便走了过来:“小叶,你还好吧?这是要出去吗?”
“去买点东西。”如蔓淡淡一笑,目光下意识地往退思堂方向飘了飘,忍不住问道,“王爷呢?”
延宁犹豫了一下,道:“王爷他去吕府了。”
吕府,不用说,自然是去拜访他未来的岳丈。
如蔓的心被狠狠弹了一下,指甲狠命地在掌心抠了两下,后悔自己为何要自取其辱。
延宁见她脸色不好,忙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道:“小叶,早上门房收到了你的信。”
如蔓取来一看,竟然是叶如萧寄来的!伤春悲秋的情绪火速驱散,她连忙拆信细读,里面的内容让她更加激动——叶如萧跟着白鹿洞书院的山长唐微来汴京了,现在就在安合街的爱菊客栈!
叶如蔓立刻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东西不买了,先去看弟弟。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对延宁道:“延宁大哥,我弟弟来汴京了,我去看看他。”说着,便火急火燎离开了王府。
刘资不料赵熠反应如此激烈,以为赵熠是因为皇帝的责罚而耍脾气,忙挂上笑意安抚道:“祐王殿下,您年逾弱冠,尚未婚配,官家疼惜殿下,特赐予恩宠,也算是对陛下屡克重案的奖励了。殿下,这可是大喜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