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人走到掌柜的跟前,问道:“掌柜的,这附近有医馆吗?”
竹帆不动声色地走到柜台旁边的餐桌,一边应付着客人,一边听到掌柜的回复道:“有,就在客栈出门往西去三个街口,有家济慈医馆,坐堂的戚大夫医术精湛,不过现在是晚上,医馆闭门了,客官还是明日一早再去请他。”
两个仆人显然没有决策权,听完掌柜的所言只是简单地点点头,便上楼汇报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大木桶,下楼朝后院走去。竹帆借口清洗茶具,连忙悄悄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李嬷嬷真是的,有客栈的劳力不用,非让咱们来打热水给那婢子洗澡。”其中一人抱怨道。
“她等不及了呗,想赶紧把粉洗了,免得伤了皮肤,卖不出好价钱。”另一个调侃道。
“这婢子逃过了今晚暴毙的噩运,算她走运。”
“走什么运?到了山庄,只会更惨,若是碰上爱玩的主儿,他们不像堂主这么仁慈玩完直接赐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换着法儿慢慢折磨人呢。”
“哎哎,不说这些了。我饿死了,一会儿打好热水咱哥俩吃饭去吧。”
“你还说饿?下午吃了那么多黄梨,光汁水就能把你的胃撑饱。”
“别光说我啊,你不也吃了好几个嘛,这边的黄梨可真甜。”
“等我们到了那里,黄梨更多,肯定让你吃个够。”
两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讨论黄梨有多好吃,一边打好热水上了楼。竹帆并没有急着跟上去,他匆匆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赶去与韩长庚会面。
韩长庚听竹帆讲起一天的经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打断道:“说重点。”
“嗐…行吧。”竹帆摊开一只手,径直向韩长庚伸了过来,“给钱。”
韩长庚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给钱?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韩大哥,这不是搞幺蛾子,这是救人。”竹帆极为不满地抗议道,“明天一大早,济慈医馆一开门,我们就去说服那个戚大夫,让他同意你扮成他的徒弟陪他看病。”
“他若不同意呢?”
“我会说服他。如果说服不了,就用钱砸到他允下为止。反正也是祐王爷的钱,咱用着不心疼。”
韩长庚不屑地嗤了一声,又道:“为何是我扮成他的徒弟?”
竹帆指了指自己:“因为我已经是鹤鸣客栈的茶博士了呀。再说了,若明天在客栈里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还能相互照应。”
韩长庚并不擅长伪装,但竹帆的话不无道理,他只好应下:“就依你所言,明日一早去医馆。”
第二日天还未亮,韩长庚和竹帆就在济慈医馆外面堵人。大门刚打开,两人就走进去,在戚大夫面前表演了一番感天动地的演出。
准确地说,是竹帆一个人的独角戏。在他的描述里,他从小家贫,父母被迫卖掉了二姐才养活了他和大哥。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在鹤鸣客栈撞见了在富贵人家做侍妾的二姐。二姐过得并不好,常被人欺侮,昨天又突发疾病,那人家今日要请戚大夫前去诊病,故而他只求戚大夫让大哥假扮徒弟,去鹤鸣客栈看一眼二姐。他还指天指地发誓说大哥生性老实,绝不会惹事,只看看二姐便走。
易了容的韩长庚看着竹帆声泪俱下的样子,真觉得牙齿都犯酸,但他表面上还必须应和竹帆的描述做出各种情绪起伏,简直比上战场还累。
戚大夫一边听着骨肉分离的悲惨故事,一边连连唏嘘,显然是被竹帆的演技打动了。他将坐在一旁啜泣的竹帆拉到身边,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好孩子,这不过举手之劳,一会儿就让你大哥跟着我走。”
“多谢戚大夫,您简直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竹帆感恩戴德地重重点头,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涕泪。与戚大夫客套几句后,他又赶回鹤鸣客栈继续做茶博士,只留韩长庚在医馆等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昨日那两个仆人果然来到济慈医馆,点名要戚大夫替府中人诊病。韩长庚替戚大夫背上医箱,老老实实地走在他身后,跟着仆人来到鹤鸣客栈。走上五楼,韩长庚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别的楼层时常有住客走动,略显喧闹,而五楼这一层鸦雀无声,整个走廊只有天字一号房门口站着两个腰板笔挺的仆从。走到房内,韩长庚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叶如蔓,床边坐着一个面相威严、不苟言笑的婆子。
李嬷嬷见大夫来了,一把拉开如蔓身上的被子,毫不留情地扯下她肩头的衣裳,指着成片的红疹对戚大夫道:“这婢子不知吃了点什么,全身都是这种红疹。”
两个仆人走到掌柜的跟前,问道:“掌柜的,这附近有医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