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和如蔓对视一眼,俱是不知张汝成此举何意。伙计引两人入座后,留下一句“两位请稍候”,就离开了。
兰阁面积并不大,主室内仅有一张书案,几副博古架,仅此而已。在兰阁中等了约一刻,如蔓忽然站起身道:“张汝成不会来了,我们被识破了。”
赵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猜到了我们的身份,特意让伙计带我们来兰阁?”
“不错,齐澜青应该已经把屠村的真相告诉了他,而且他也猜到了我们要什么。”说着,如蔓走到书案前,拿起上面的账本翻了起来。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她就找到了当时运送银子留下的记录。
“三万两银子,九月初十从并州出发,运往朔州一个叫乌大海的人。”
“乌大海?他可是辽军的随军都钱粮官!”赵熠心头一紧,“这个人职位虽不算高,但对战事举重若轻,如果他通夏的话……”他站起来,拉住如蔓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两人从兰阁出来,还是那个伙计候在门外,对于他俩此刻的现身毫不意外,客气地将他们领出祥记绸缎庄,口中还说着:“二位爷,当家的临时有事来不了,特意嘱咐小的向二位致歉。”
“无妨。”一时间,这敌对的两方之间竟产生了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平衡。
“张汝成刻意透露出来的消息,可信吗?”出了祥记绸缎庄,赵熠回想起之前种种,还是有些不安,“无风山男童如若一体,他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兄弟?”
“如果乌大海并不是无风山一员呢?”如蔓来回盘算,从齐澜青的反应看,无风山兄弟极其团结,除非像裴闳那样犯下大错,否则不可能相互出卖。所以,张汝成今天的举动,只能推演出这样的结论。
“看来张汝成想借刀杀人。”赵熠点点头,略一沉吟,举步向并州府走去,“既然他卖了我们一个人情,我们也还他一个人情。”
并州知府诚惶诚恐地接待了这位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当他得知并州城内竟然藏了这么个黑窝点以及江州的通缉犯之后,吓得连忙派出最精锐的力量,即刻荡平祥记绸缎庄。这件事在并州城引起了轩然大波,据目睹全过程的百姓说,官府精兵直接包围了绸缎庄,来了个瓮中捉鳖,连只鸟都飞不出来。庄子里的通敌分子措手不及,只好与官兵硬干,一边放火烧证据,妄图搞个焦土政策,另一边强力抵抗,一批批人不断倒下,眼见就要全军覆灭之际,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蒙面人,救走了身受重伤的绸缎庄当家的,甩出几个烟雾弹,一转眼就不见了。
第97章 共同进退
并州城外,密林中。
“野利将军…咳咳…你怎么来了?”张汝成满身挂彩,血肉模糊,尤其是几处箭伤,那箭里似有倒钩,微微一动就撕扯着四肢的肌肉,纵是硬汉一条,也不得不喘着粗气强忍痛苦。
“自从隐月山庄出事之后,堂主十分担心你,就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野利发远扯下面罩,仔细查看张汝成的伤势,忧虑地直摇头。
张汝成心中冷笑,暗想赵元昊关心是假,监视才是真,连自己的心腹野利发远都派出来了,看来果然是对他们这些岚阴人起了怀疑。既然苦肉计都演起来了,自然要演得更像一点,于是,他一阵猛咳,脸色发得惨白。
“张使者!”野利发远连忙扶住他的背,轻拍顺气。
“无事,这群该死的宋贼,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杀了过来。咳咳,幸好那些银子早就运走了,相关的证据也都烧掉了。”张汝成怒发冲冠,按住自己的心窝,大口喘气。
“唉,恐怕与隐月山庄一事脱不了干系。”
“野利将军,你可否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隐月山庄虽在河东境内,但向来是堂主直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一晚上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大哥惨死,恩师的独女李嬷嬷发疯自尽,堂主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汝成双眼眼眶泛着血红,紧紧地扣住野利发远的手腕,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下。
野利发远微微动容,他仰天长叹一声,缓缓道:“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个江州女子,叶如蔓。”
“叶如蔓?她有这么大能耐?”张汝成表现得难以置信。
“她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把李嬷嬷逼疯了,也许是从李嬷嬷口中得知了我们的一些秘密,导致了我们现在极其被动的局面。”
“好啊,好啊。”张汝成咬牙切齿,整个人气得浑身战栗,“她的父母就是我杀的,我不介意让他们一家人在阴间团聚,这贱人,杀一万次都不为过!”
赵熠和如蔓对视一眼,俱是不知张汝成此举何意。伙计引两人入座后,留下一句“两位请稍候”,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