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杀了我父母、祖母祖父、姐姐、弟弟、哥哥,杀尽了我所有亲人,家仆拼死把我护送出去,以另外的死童代替我,让他们误以为我死了,我才侥幸存活下来。他们抢走我家所有财产,占了我家房子、田产。我为了复仇,建立了无望阁,在报仇的过程中,难免会杀掉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
江嵘眼中隐有仇恨涌动,说起从不和人提及的旧事,他烤火的手有些颤抖,神色隐忍又克制,继续道:“我不太清楚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在日常生活里是不是好人,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们之间有天然的敌对关系,我为了自保必须杀了他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滥杀无辜,但我知道,倘若我心软一分,我早就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说到最后,江嵘的眼尾泛红。
沈雪柠听到江嵘话中的一丝颤栗,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了江嵘眼中前所未有的受伤、痛苦、隐忍、仇恨,可在她与他四目相对时,江嵘就迅速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制下去,双眼通红,对她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你是几岁的时候,遭遇这些的啊……”沈雪柠有些心疼他。
“五岁。”
“那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累吗?很苦吧。”
沈雪柠转身,正视着他,音线很细很轻。
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多少年啦,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就在江嵘都以为自己是柄专门杀人的刀、不配提苦谈累时,有人轻声问他累不累苦不苦,就像迷失在沙漠里匆匆前行看不到希望、疲惫孤独的旅人,忽然有人为他支起暖港,炤前笑问他粥可温?
他双眼越红,像是吃尽苦头的小孩子般,笑了笑,稍显心酸:
“有点点点苦,有点点点累吧。但也还好,上天还是怜悯我的。让我在孤苦艰难前行的路上,遇到了个笑容温暖的心善女子,她的母亲救过我,她也曾照顾过我,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我把她看做我黑暗人生里唯一的星光,即使身负血海深仇,余生踽踽独行,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甜,让我觉得日子没那么苦,我这一生没那么累。”
他语气很酸楚,却极力笑着讲这番话。
看的沈雪柠心里不是滋味,跟着心酸,捡起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画,有些别扭地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毕竟她都成了你生命里唯一的光了…”
“对啊,我超级喜欢她的,我一看到她,眼珠子就不会转了。别人称我是杀人如麻的嗜血阁主,冷漠无情,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看到她我就怂,每次光顾着咧嘴傻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大抵也看不上我这样刀尖舔血的人吧……”江嵘双眼通红,眼底的光一亮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