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看见叶述,有些吃惊,但却不知惊于叶述似是不合规矩地爬墙而来。她晓得南境已经平定,但叶述手里善后的事情也不少,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无端出现在临阳,还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中。陈琅问道:“叶闻之,此时你不在南境,在这里做什么?”
叶述像是比在文乐郡见到的时候黑了一些,让陈琅在夜色中也能瞧出来。他呈上自己备的礼物,表明来意:“臣此来,是为贺公主寿。”
陈琅被他逗笑:“贺寿?奇了,本宫先前听说你们这些叶氏族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因为曾是王室血脉,所以对陈氏存有偏见。除你之外,本宫不曾听说有任何叶氏族人愿做陈氏的臣子,但即便这样,也不见你愿意与临阳众人有多少牵扯。今日你不请自来,竟是说要为本宫贺寿,叶闻之,你很不同。”
叶述的眼睛看着脚下,声音有些沉:“臣其实与公主说过,之所以愿意入朝为官,是因为臣一直以来便有为民尽力之念,不论是谁当权,此念不变。”
“为民尽力,叶闻之,本宫喜欢你,很喜欢。”
叶述抬眼看着陈琅,今夜的陈琅要比往日更美,她身上的红衣印在脸上,让她在贵气中更生娇艳。叶述此时忽然十分大胆,他想自己在得知陈琅要摆出生辰宴后,便披星戴月往临阳赶,在终于见到陈琅的时候,觉得若是有些话说不出来,就会十分后悔。他上前几分,靠近陈琅:“臣斗胆,也十分爱慕公主。”
陈琅微微一怔,推了推叶述:“你没喝酒,但是醉了。”
醉了之后,才会说胡话。
可叶述却说:“此皆肺腑,臣不会喝醉才说。”
他对陈琅一见倾心,虽知身份悬殊,但是这些年他也十分努力,得到了许多东西,譬如功名和地位。他知道这世间男子难有可以匹配陈琅之人,陈琅已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不论是谁与她结良缘,都会与她差几分,而叶述,很能接受这差几分。那些男子不认可女人的才干,朝中才俊多半不喜陈琅比下男儿的风头,不肯承认自己竟比一个金枝玉叶,一个娇贵养出来的女人矮一头,所以也入不了陈琅的眼。而叶述不同,他甘于做承载陈琅的轻舟,做陈琅的身后之人,成为与她并肩,支撑她挺立世间的苍松。
叶述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将陈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从没如此狼狈过,拔腿就跑,仓皇逃离,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而叶述被留在远处,苦笑着摇摇头,有几分无力。
陈琅躲在府中几日不肯出门,她头一次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叶述的话,她不知道叶述喜欢自己什么,已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叶述。她知道叶述模样好看,那张面容早已引得南境女子争相示好,轶事从南边传回来,陈琅也是听过的。一个好看至极,又忠肝赤胆,功业不凡的军侯示爱,若是换了个人来,想必不会有什么犹豫。可陈琅不同,她是姜国的公主,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自然不会像寻常人一样,失了理智,她在府中,想了好几日。
权衡利弊是陈琅常做的事,于是她也就此想着叶述的好与坏。他们之间只见过四次,喝过一次酒,许诺过一份心愿,除此之外,便是两人在相识之前一南一北听到彼此的故事。故事里的两个人,一个得了欣赏,一个得了期盼,他们相见的时候,许是都在想,对方与故事里有几分像。
文乐公主陈琅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更不是个带着几分感情就没有理智的人,但她回想着与叶述相处的点滴,竟觉得叶述会是个好丈夫。若说她从前看得上的勉强有一个裴适,那么现在她眼中姜国最明亮的明珠,便是叶述。
而这样的明珠,应该收进公主府。
想的通透的陈琅当即便决定可以南下去见一见叶述,她以为叶述必然已经回了南边,不曾想管事来报,说是早前几日叶侯爷登门,请他转达给公主,自己住在临阳,愿等候陈琅十日。只是那时候陈琅谁都不想见,所以管事没有及时来报。陈琅算了算日子,今日正是第九日,她松了口气,便赶出门去。
陈琅到了叶述落脚的客栈,她推开门,看见叶述端坐其中,似是等待,便直接进去,开口道:“叶闻之。”
叶述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带还是微笑着看着陈琅:“公主终于肯见臣了。”
陈琅在叶述面前坐下,将自己拟好的婚书递到叶述面前,让叶述看见自己的名字:“本宫前来,是为了告诉你,本宫要纳你为主婿。”
叶述看见那婚书上娟秀的“陈琅”二字,心中颤动,连手指也忍不住微微抖动。他那双握着剑时十分稳当的双手却在触碰到婚书的时候止不住地发抖,他抚摸着婚书,眼眶有些湿润,但依然清亮地回着:“是臣之幸。”
陈琅看见叶述,有些吃惊,但却不知惊于叶述似是不合规矩地爬墙而来。她晓得南境已经平定,但叶述手里善后的事情也不少,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无端出现在临阳,还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中。陈琅问道:“叶闻之,此时你不在南境,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