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见过追女人比晏随还糟糕的人。”她叹了口气,“他要是有你一半的觉悟,我们根本不会来里斯本。”
两人认同地对视一番,一齐出了医院。
晏随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可做,只是把那群不识好歹拖住他的人遣送回国了,他亲眼看着他们走的。晏丛德又从巴西派了一帮人来,这次他那边只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晏随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行程和预备的落脚点。
江璟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极其不适合长途飞行,他也不能带她回国,回国以后,大着肚子,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麻烦事。晏随不怕这些麻烦,但是江璟会怕,她比谁都爱惜脸面。
他送走了人,想去医院,问了保姆,江璟人刚刚躺下,他赶着去了,江璟已经睡着了。他询问她的进食情况,得知状况不佳,脸色阴沉下去,她要是熬垮了身体怎么办。
他顺手把她缠在脖子上的头发扯出来摆好,将床边的椅子来得更近,坐下来的时候,膝盖顶到了床边。他抱胸盯着她,纠结着该不该做点什么,比如叫她起来吃饭,饭吃好了再睡。
瞥见她眼圈下面两片乌黑,晏随放弃了这个想法,给低声嘱咐保姆去做新的饭菜,多弄一些高营养少盐少油的东西,做好了立刻送过来。
晏随拿起一边的杂志翻了翻,外文的,没意思,扔到一边。江璟在梦里有些不安宁,突然缩了缩手指,晏随把手伸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手掌,江璟的五指又快速缩了一下。这么敏感。他虚虚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捏了捏,这只手,已经瘦到只剩骨头连这骨头,她以前也这么瘦吗。
晏随回忆他第一次到见江璟时她的样子,就大概半年前,她新婚不久,恬静美好。她的身材保养得很好,纤瘦却健康。
“……唔…”江璟醒来,被开水烫到一般抽回手,手掌迅速团成一个拳头,怯怯看着他。
“为什么不吃饭?嗯?”他又板起脸,方才失意的脆弱感顿时蒸发不见。
“我……我吃了。”
晏随盯着她的眼睛,江璟怕得低下了头,又重复了一遍:“我吃了,真的……”
晏随伸出两指摁了摁她的额头,“继续睡,等会儿再吃一顿,我盯着你吃。”
江璟果断闭上了眼睛,捏着被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晏随抓住她一只手:“我让你睡觉你抖什么,肌肉绷这么紧还睡什么觉!”
“嗯,我,我睡……”她听话,深呼吸调节自己的紧张感,可是手被晏随握着,她就没办法不紧张,他是混蛋,他会伤害她。晏随的拇指揉揉她的手背,起身把手塞进被窝里,抬眼看江璟连眼皮都在不安地抽动,他用手盖住她的双眼,“这么怕我,很好。怕我就睡,不睡就起来给我口,你选一个。”
干燥温热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脸上的皮肤传导热量,江璟揪着被子遮住自己的下巴,两唇紧抿,牙关都快抖起来了,她受不了了,睁开眼,睫毛轻扫他的掌心。
“可不可以……不要碰我……”江璟的话音落下,面上的手掌还不肯撤离,反而向下滑,擦过她挺直的鼻子,弯曲指节,捏住她整个下半张脸,露出无辜的眼睛,让她能够看清楚他的表情,晏随抬了抬嘴皮:“你是我的狗,没有主人不能摸自己的狗的道理。”
“以后这些道理不用我教你,你自己领悟。”
江璟的眼角不争气地潮润了,她闭上眼睛,眼缝间挤出一条晶莹的泪线,她说:“我睡。”
晏随收回手,揉去她眼尾的湿润,搓红了那两小片皮肤,他夸奖道:“乖狗狗。”
晏随重新做到她身旁,江璟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尝试睡着,她越是努力越是事与愿违,将近两个小时的煎熬,眼皮一直紧张地闭着,泛酸,她还是没有睡着,当保姆进门的敲门声音传来,她解脱般睁开了眼睛。
晏随知道她没睡着,她现在已经恐惧他到这个地步了。
他没有拆穿她,把她扶起来,等保姆摆好东西,江璟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自己端起米饭大口刨进嘴里,吃没了吃相,这是有意在讨好他,不想被他责骂吗。
他生气地夺了她的碗,“吃那么快干什么,每一口嚼20下,自己数,不准错。”
江璟仰着头,腮帮鼓囊囊的,他擦去她颊边的米粒和眼泪,继续说:“还有,不准不吃菜,别再让我教你。我开口教你,你吃的……就不会是饭了。”
他将碗还给她,江璟憋屈着不敢说话,闷头按照他的指示细嚼慢咽起来,她从来没觉得咀嚼食物是这么费力的一件事,竟然真的荒唐地数起数字来,不敢违背晏随。晏随真的把她当狗了,他以前的和颜悦色,都是用来骗她上当的虚伪谎言,这样的晏随,才是真的晏随。
“我也没见过追女人比晏随还糟糕的人。”她叹了口气,“他要是有你一半的觉悟,我们根本不会来里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