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光的宅子前一向有不少人看守,今天,只剩一扇黑洞洞的大门,院子里的灯好像怀了。晏随推开半掩的门,直升机降落在专门修的停机坪,晏凛站在螺旋桨风中,指挥着让人把谁往上抬,晏随大步疾走,越靠得近,他的心越冷。
直到他看清楚了那具横陈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父亲晏从德,身体僵无再僵,他麻木而悲戚,一把挥开趴在他身上哭喊不止的晏承光。
“从德,从德…咳咳咳……”晏承光倒在地上,拐杖滚到一边,他趴着口中不断重复晏从德的名字,突然开始暴怒,“逆子,逆子!害死你哥,你还要害死你父亲吗!”
晏随摸他脖颈的脉搏,皮肤相触,他麻木,热传递失效了般,他敢不相信自己感触,趴下听他胸口的心跳,可是他只听见无尽的噪音,他父亲的心跳声心跳不知所踪。
他抬起身,侧脸耳朵沾满了血迹,他质问晏凛和晏承光,“谁干的!”
“晏随,先别问,送去抢救。”
晏随拽住他的手搭在晏从德的颈间,疾言厉色,“脉搏都没了,抢救什么,你他妈说抢救什么……!”
“或许还有希望,晏随!”
“有希望……我爸的心脏和我一样长得偏右,谁把他的心脏打烂了,你说有希望……”晏随痛入心脾,他缓缓松开手,看着晏丛德被送到直升机,他跟着上去,抱住晏从德的身体,晏凛替他戴上耳罩,没有跟上来。
晏随抱着自己的父亲,他记事起,就没再这样抱过他了。
“爸……”他的轻声呼喊淹没在巨浪一样的噪音里。
直升机在这座城市上空飞行不到十分钟,便停降在一家私人医院,一帮人冲向他和晏从德,他们把他送上担架抬下楼,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晏随没有跟过去,他站在空旷的楼顶上,脊背弯曲,他一步一步走到护栏边靠着墙坐下,抬头看着远处城市边际的光,均匀地呼吸,额角凸起的红色血管渐渐归于平静,伏回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