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引路灯行了半刻钟,越过大半个城,沈越山顾不得疾行引发胸腔的疼痛,匆匆赶到城末僻静的巷尾。
拐进巷尾那一刻,他闻到极重的血腥味,入目皆是猩红之色,三具尸体死相惨烈的倒在地上,猩红血色铺满四周,乃至墙面。
容荒安静的站在尸体面前,身上披着他改良过的那件毛领外裳,纯白衣摆染上了大半血红,白净脸上有飞溅而过的血痕。
见此情形,沈越山毫不犹豫掐诀铺下结界,将巷尾隔绝与世外,以免这幅景象被旁人瞧见。
听到动静,容荒抬眸瞥了眼沈越山,未开口说话,稚嫩脸庞不带任何情绪,眼底尽是冷漠。
沈越山走过去拿出帕子,缓缓蹲下给他擦脸上血痕。
轻声问:“可有伤到?”
容荒摇头,顿了顿,他又指了指地上三具尸体,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越山,试图在他脸上看到的反应,说道:“人是我杀的。”
“嗯。”
沈越山不甚在意应了声。
他眼睑轻垂,细细替容荒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检查到小孩并未受伤后,伸手去解开容荒脖领扣子,将染满血迹的外裳脱下,连带帕子一同随手抛到三具尸体身上。
等了半天,容荒也没在等待沈越山在说一句话,他拧眉道:“义父不问些什么吗?”
“杀就杀了,有什么可问的。”
沈越山语气平平,抬手间长竹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尾端从浮在半空的引路灯顶端轻划而过,分出一缕跳动的青色焰火。
火苗落到三具尸体上,在沈越山挥袖吹来的风力之中刹那燃起,三具尸身被焰火顷刻吞聚。
不过须臾,三具尸身灰飞烟灭,就连墙面及地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而沈越山从头到位神情都未变过,一切操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
望着纤尘不染的沈越山。
容荒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凶手。
末了,寂静巷内响起沈越山淡漠的声线:“义父教你,下次记得毁尸灭迹。”
空气陷入沉寂,容荒生平第一次在心口腾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闷闷堵着无法言及,他说不出话,只呐呐“喔”了一声,视线不经意间从沈越山腰间一扫而过,脑中乍然想起那句‘细腰’。
……不盈一握。
容荒眸光微动,自然而然就将这种情绪归咎为——敌意。
他满怀恶意的想。
待恢复本体,这样的腰应该很容易就能捏断吧。
彻底清理干净巷尾残留气息,确保无人能在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为了避免容荒再一次被掳走,沈越山俯身将人抱起,撤了结界往回走,方才赶得太快,他心口还在发疼,步子便放缓了些。
容荒还算乖觉,一声不吭趴在他肩头,眼睛闭起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手上沾了血,太过疲累才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