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没有反驳,没有护着他……
也。
不肯认他。
秦怀易大受打击,像被抽干魂魄似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越山抱着那小孩转身离去。
临走前,那孩子转头睨了他一眼,似不屑又似挑衅般笑了笑,做了个无声口型——
“他不要你了。”
瞬息秦怀易灵府翻涌,暴动的气息扫荡周边风雪,灵脉逆行呕出一口鲜血,仰首颓废倒地。
他双目呆滞望着天空,天空落来的雪花一片片向他飘来,让他忽地想起见师兄的第一日,也是这般大雪纷纷。
那时师兄单薄的银白素衣持剑与雪中练剑,见到他淡淡笑了笑,声音如玉温和,只道了句:“师弟年纪委实小了些,我过得粗糙,怕你不习惯,日后得委屈你随我一同修行了。”
这一修,便是三百余年。
若非之后发生那些事……师兄何至于不肯认他!
想着,秦怀易蓦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泪水却接连不断的落了下来,更多还有不甘的执念。
不会的。
师兄那么在乎他,怎么会真不要他,肯定是为了之前的事还在生气,师兄早晚会明白他原谅他的……
旁边三位仙师踌躇不敢上前。
其一是无忘仙尊还活着这件事太过震撼。
其二就是他们从未见过一向端庄稳住的秦仙首这般消沉悲伤,还看到秦仙首那么卑微的模样。
……怕被灭口。
而知晓内情的余长风只瞥了秦怀易一眼,皱眉暗道自作孽,转身便揪出躲在冰纱当中假装不在隐形的余斐然秋后算账。
这臭小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否则决计不会这幅德行。
而另一边。
疾行数里沈越山终于支撑不住,猛然吐出一口血后,停在了一处静谧湖泊旁,依靠在石头上喘息。
幕篱帷幕被沈越山掀开。
银白细纱下是他病白的面容,失了血色比周边落来的雪还要白上三分,长睫轻颤,唯有唇边染上的鲜血猩红。
“你拿着先去找霍洵。”
沈越山摸出一直未用过的传唤铃,声气虚弱道:“我或许要睡一会儿。”
方才动用了灵力,灵府早已在翻江倒海,不知藏在识海哪一处的鬼息动了,在吞噬他的神识,以至于他无法在保持清醒。
这回不知要沉睡多久。
他眼前像蒙了一层雾,只能看到容荒模糊的面孔,和他一张一合的嘴,也不知这孩子在说什么,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沈越山用最后一丝力气,把传唤铃揣入容荒怀中,“别管我,去吧。”
随即轻轻把人推远,指尖颤了颤,在四周划下一道冰蓝隔开外界的结界,趴在石头无力阖上了双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