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予的唇是柔软的,不像锋利刀刃,反而像是面团。她脑中蹦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觉奇怪,因为她不下厨,所以也并不熟悉面团的手感。只是面团看着便很柔软。
昭昭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看他,眸光带水。她腰肢软下去,陷进他怀里,任由唇与唇贴着。
她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张白纸,无路可寻,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眼泪像断了线,怎么也停不住,从脸颊边留下来,落进嘴里,带着咸苦。
她小声地抽泣:“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表姐。”
昭昭半边身子要掉下去,贺容予紧了紧胳膊,把人接住。
听见她又说下去:“母亲待她太好了,我不喜欢她。”
贺容予微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不用喜欢她。”贺容予回答她。
但显然她醉得厉害,听不进去,也原本不求回答,自己絮絮叨叨地继续讲着。
“我不知道母亲有什么秘密,但是二哥,倘若她待你不好,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啜泣一声,吸了吸鼻子,埋进他肩窝里。
“那天晚上,我偷偷地亲了你。”她含糊小声地说。
贺容予低眉看她,看着她微皱的眉,唇抿着,两行泪痕还挂在脸上。
“二哥……”她又开始叫他。
她直起身,丹唇杂乱无章地游移在他颈侧。沿着下颌线,又凑近唇角。
昭昭贴在他唇边,又停住。
然后呢?
然后紧闭的那双唇忽然有了破绽,昭昭抓住那破绽,往里深究。她无意识地咬住贺容予的下唇瓣,就像在梦里。
梦,梦真好。
……
昭昭头痛欲裂,整个人难受到不行。她撑起身,自己的自己昨晚很难过,于是喝了很多酒。剩下的事,一点都不记得。
但心里想,以后还是不能喝酒。酒入口烧喉烧心,第二日还要头痛,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云芽……”嗓子仿佛也被刀割过,火辣辣的疼着,说话时忍不住咳嗽。
门外云芽早早等着,听见动静后马上带人进来。她端着醒酒汤,放在床边:“三小姐快些喝吧,能舒服些。”
昭昭锤了锤头,笑说:“还是云芽贴心。”
她端起醒酒汤,尝了口,味道带点清甜。
云芽道:“是王爷的吩咐。”
昭昭一呛,咳嗽起来,她抬头看云芽,心里惊恐:“二哥?他昨晚知道了?”
“是。”云芽点头。
昭昭低下头,咬着碗沿忐忑,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喝醉之后干了什么?会不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她想到最坏的可能,她会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她尝试回忆,但只剩下头痛不已,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应该也不会吧?倘若她真说了什么出格的话,二哥怎么还能如没事人一般,让云芽给她准备醒酒汤?
昭昭索然无味地喝完醒酒汤,忽然想起贺老夫人,“母亲那边怎么样了?醒了吗?”
云芽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夫人一大早便醒了,醒了之后情况才好转,却……
她叹了声,如实相告:“老夫人醒了,醒来之后闹起来了。王爷已经过去了。”
“什么?”昭昭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顾不上装扮,她站起身,提着裙角便往外跑。
贺容予和萧如月常叔等一干人等都在老夫人的小院子里,原本安静的院子霎时变得拥挤不堪,仿佛已经无力承载。
从前一心向佛的老夫人,此刻正歇斯底里地闹腾着,她不肯吃药,指着贺容予:“你若是不肯娶如月,你我母子情分便到今日为止!”
她面目狰狞,和昭昭记忆中的那个无波无澜眼神黯淡的妇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昭昭跑得急,长发披散在肩头,进门是还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在场的人没有谁敢插一句嘴,贺容予冷冷地站在那儿,旁观着眼前这个泼妇一般的女人。她端庄美丽的时候,和他没什么母子情分,她心如死灰的时候,和他更没什么母子情分,如今她歇斯底里,说着和他母子情分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