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在外面, 还当着上司下属的面,不能撒娇,要脸。
“望乡这么点点人,一卡通、数字化城市、安保系统都落实了,你每个礼拜要转多少次,每次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个省这么大,少说也有几千万的人口,地形又复杂,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还管不明白呢。”谢宜冰说这话的时候,也就是听着公道,贬损的意思是一点都没少,毕竟已经严重到成为“风俗”了,涉及的人口和规模都不会小到哪里去。要说当地官员真的不知道,其实不太可能,要不就是懒得管,要不就是没有能力管。
问题在于,这种事情很难追究责任。
陆辞三个听他这么一说,认真过了一遍脑子,不由得点点头,承认自己是热血上头,追究责任不是这么追究。
路芸捏了捏鼻梁:“怎么钻牛角尖了?我们的目的应该是阻止更多苗萍这样的事情发生,重点不在追究责任上。”公务员这份工作,她到底比陆辞和程邮要熟悉得多,在听过谢宜冰的提点后,慢慢转过弯来,“所以,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怎么处理。我们不是去扳倒人家,而是给人家送kpi的。”
程邮没听明白:“路姐,您给我仔细说说?”
“就是把消息直接告诉人家,让他们省内自查自纠。这样,他们做到了前任没有做到的事情,改变了当地恶俗,拯救了无数少女,在自己履历上不是可以很好的写一笔吗?”路芸说道,“我这边只要把发现的事实如实上报就行了。”
“可是怎么保证他们一定就照着做?他们以前没能力做,现在就有能力做了吗?万一他们不解决问题,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啊!”程邮下意识反问之后,很快反映过来,“对哦,赵老师和郝老师……有社会监督力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省台的战斗力向来是可以的。哪怕现在自媒体当道,每年他们省台的记者都还跟个斗战胜佛一样,什么新闻都敢挖敢报,相当刚。
路芸哼笑:“其实也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回报的精确计算。”做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肯定吃力不讨好。又不像搞经济,短时间内就能看到成果。卖块地造栋楼,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人家又是“你情我愿”的,不就是早点晚点生孩子的问题嘛,能算什么成绩呢?
他们正说着,一个小老头打着一把黑伞找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看了看谢宜冰,明显有些害怕:“谢大人,陆大人……”
程邮有点奇怪,嘟囔了一句:“还是下雪了?”北方很多地方下雪都是不用打伞的,望乡不太一样,虽然温度低,但是很容易下着下着变成雨夹雪。尤其是白天温度一上升,分分钟结冰。要是下雪不打伞,一进到屋子里,暖气一吹,和兜头淋了一盆冰水没啥区别。
小老头鬼倒不是怕这个,主要是他一个从地狱里被提溜出来的鬼,哪怕望乡已经阴养融合,他的鬼魂还是非常弱的,经不住一丁点阳气。像是公墓那边种花的普通鬼,傍晚就可以出门摆摊,完全不受影响。他只能借助外物,还是谢宜冰特别通融给他的,算是他作为陆辞家庭教师的通勤配备。
他看谢宜冰对他点了点头,试探地把手伸出去一点点,发现没有熟悉的灼烧感,才小心把伞放在外面走廊里,慢慢走到陆辞面前,把一份文件交给他:“陆大人,您看看,我做了个计划表。”
陆辞一看,发现人家不愧是多年的官场老油条,虽然他之前钻了牛角尖,但是人家的计划重点放在根治当地恶俗上面。
计划的时间跨度有十年。
小老头鬼在陆辞的示意下,搬了张椅子坐下给他解释:“当地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观念必须一点一点转变,大刀阔斧地改,容易出问题。我这里列了两个五年计划,首先当然是要杜绝类似苗萍这样的情况……”
他的段数比起在座的几个人,那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时间,陆辞他们只剩下点头的份。
小老头鬼看着,眼睛里冒出一点幽幽绿光,暗忖:都听他的,这些人就是他的提线傀儡……
一头巴掌大的小梅花鹿突然跃过,小老头鬼下意识顺着看过去,看到谢宜冰,整个鬼魂都变淡了三分,只差就地消散。
他在想什么呢?难道是怕地狱太舒坦吗?
他现在人都死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陆辞他们浑然不觉,对策商量好了,具体实施起来,几个人还是开了个小会,随后有条不紊地实施下去。最终需要他们亲自执行的东西不多。
路芸还是负责对外联络的部分。
不过现在在外面, 还当着上司下属的面,不能撒娇,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