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曾那么仔细小心地保护过他们不是吗?
为了她,为了他,再往后退一步,不行吗?
但后来的结果却告诉她,长子他不是不能退,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想退了。
于是,母子情分开始决裂,兄弟情分轻易斩去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恍然明白,她其实一直都不曾真正明白过她这个长子。
而到了那个时候,在已经生出裂痕的长子与仍旧忿忿不满却对她抱有许多期待的幼子之间,她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那时重新回到程家的她心中有痛悔,但相比起来,那痛悔太过疏淡了,后来更甚至在日复一日的安稳日子中消弥,最终在她心头驻留不去的,就只剩下那一点点的茫然与沉默了。
而这一点茫然和沉默,也仅仅只能支撑她每日在小佛堂中安静地待上一阵,翻过一两页经文。其他的,却是再没了的。
日子那样一日一日地过,平淡安稳,圆满饱足,她再没有不满意的。
直到她被死气侵入骨髓,缠上神魂,然后她幼子告诉她,她寿元将尽。
那时候,她陡然惊醒。
就像是在笼子里被精心养护的翠鸟,在某一日被告知,再过不得多久,它就会被放走。往后,一切就都需要它自己去摸索,去经营,去筹谋
莫大的恐惧撕开无边的茫然,将她拖了进去。而她,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她怕,她实在是太怕了。
那顷刻间,她几乎想要尖声要求她的幼子给她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