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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低哑,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怒意。

能由谁来判?谁来判都不能这么说。

“那个卖刀的赊刀人,我的师傅,或是其他有本事的人。”顾祈霖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告诉宁怀赟:“但最终只能有我能判。”

“师傅曾说,算命算命,也是判命。命里的劫数是看不清的,若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难,便是你行善事积福积德、消灾减祸,你也不知。你若去算,旁人不知你此灾已消,只道你命中大劫,此劫脱口便会发生,这是判命,亦是宿命。

可师傅又说,判命与否是自己的抉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信命不认命,所有的判词就是虚妄,信命而不抗命,再坏的判词都是真实。”

“我出生那年天下大旱,父母将我丢弃,师傅将我捡回时可怜我一身病骨,为我取名祈霖,即是祈求雨水亦是祈求老天眷顾之意。但他不要我认命,他教我君子以自强不息,他要我君子以厚德载物。”

“宁怀赟,我不会孤独的死在山上,我要热闹的在人世间死去。”

她仰着头,满脸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对死亡的忧虑与对判词的担忧。

她的内心至善至美,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便是出生被抛弃也没有任何的怨恨。

如此纯粹,如此自在。

如同山间的一缕清风,一棵翠竹,一片露珠。

顾祈霖不是阳春白雪,没有咏絮之才,从下山之后看向世间的第一眼就是纯粹的,不沾染丝毫的喜恶。

她不要孤独的死在山上,她想死在热闹的人世间。

宁怀赟看着她,眼底微光浮动,他抬起手又觉得突兀,在空中徒劳的滑动几下又尴尬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