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又一颗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滚下,滴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她腾不出手去擦汗,像是不舒服似的眨了眨眼,睫毛便湿了,粘成一绺一绺的,像是雨天被打湿了的小雀羽毛。
“我之前去县城看过榜,没有通缉你的榜文,如果你真是反贼,为什么官府没有榜文悬赏?”
纪无咎这下倒真有些意外:“那你带着我跑什么跑?”
她的气息急促,说话有些断续,但语气很肯定:“官府都没有通缉,那群‘官兵’来搜捕什么反贼?你之前让我寄出去的信,你确定是寄给牢靠可信的人了?”
纪无咎:“……”
之前倒是小看了她。
他留意到她突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身后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正是原先她带他下山时,绕过的那个水潭。
但与上回不同,这次他看得清楚分明,水潭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不是为了避开人,才绕路水潭。
他伏在她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次的呼吸。
在看到水潭的那一瞬间,她的呼吸有变化,原先只是急,那一刻却乱了,再然后是刻意地放缓,做着让自己平复下来的努力。她的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看到了让她恐惧的事物。
“你怕那个水潭?”
邬青叶再次绷紧了身体,呼吸也为之一顿。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小时候我被人推下去过,差点在那下面淹死。把我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爹把我背下了山,也不知是不是在他背上颠的,我又活过来了。”
自那以后她就不太愿意靠近水边,像是浅的小溪小涧之类的倒没关系,因为她很清楚那些地方淹不死人。自家院里的井台也还好,一是井口小,二是自小看惯用惯了,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