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想。”坤的声音传了上来。
“你可以它折成四截。”乾的声音传了上来。
“嘶,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坤的话音落,竹竿断裂之声传来,他二人的声音消失。
潋月检查着房间各处,从所有封存的宝物检查到了窗棱边,手指从上面轻轻划过。
这上面没有力量的残留,但外界的尘土却有些被带到了内里。
灵气多少会牵动风声,若是那物在外,灰尘的痕迹必是向外,然而却恰恰相反。
潋月拿过帕子擦了手,合上窗户坐在了榻边,揉捏了一下那手感冰凉的蛇道:“过段时间我要去槁地一趟,到时你可愿跟我去?”
宗阙抬头看他,蜿蜒上了他的手臂。
潋月托住他拉到了面前,细细打量着黑蛇漆黑发亮的鳞甲,在看的宗阙觉得他是不是发现什么的时候道:“难怪坤想碰你一下,确实是长的神武,让人看着就想捕了去。”
宗阙:“……”
“到时出门要好好跟在我身侧,若是被人捕去做了蛇羹,我可当真救不了你了。”潋月笑道。
宗阙看着他吐了吐蛇信。
“不若在旁人吃你之前,我先把你吃掉好了?”潋月嘶了一声沉吟道。
宗阙从他的手中滑下,他如今的体重和力道都不是潋月能轻易控制得住的,索性松手,看着游到榻上的黑蛇眸色微沉。
……
槁地大旱,各地自要支援一二,可若无法从源头解决问题,饿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祭春之事后圣地之中就在筹备车架,一应侍从护卫都是齐全的,只是临行之前,潋月还是需要向王辞行。
“槁地大旱,死伤无数,的确让人伤怀,只是此行路途颇长,如那日拦车架之人恐怕颇多。”王说道,“我的本意是待枭回来,让他护送较为安心。”
“大将军出征在外,不便劳烦。”潋月开口道。
“就是因为不便,故而只能让厥保护国师此行安全。”王说道,“国师以为如何?”
潋月抬眸看他,目光又落在了王子厥的身上道:“王之决定甚好。”
“那便好。”王拍了拍王子厥的肩膀笑道,“他虽不比大将军老练,也定会护着国师安然回归。”
“多谢。”潋月转身说道,“劳烦。”
“不敢。”巫厥对他行礼道。
潋月转身离开,巫厥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灵鹿之事国师多少对你有些心结。”王对他说道,“此时正是修补之时。”
“国师高义,必不会将此事挂在心上。”巫厥说道。
“话虽如此,他若真不在意,又怎会将你带回来的巫和灵鹿都要去?”王语重心长道,“虽是沟通天地,也是人,该让他舒心时便要让他舒心。”
“是。”巫厥行礼道。
“只一点,一定要将他安然无恙的带回巫地。”王叮嘱道,“不要让其他人动了什么歪心思,你可明白?”
巫厥看着他道:“是。”
国师镇守一方,占卜之事不仅关乎一人吉凶,更关乎一国,似乎只有他在,巫地才能一直风调雨顺。
巫厥不否认巫的力量,但过于神化,只会让巫一直压在王族之上,凭占卜断定国事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不能凌驾其上。
但他的父王对巫太过于推崇了,若不压制,早晚有一天会有可能颠覆统治。
“厥知道国师于国之重,必会保护周全。”巫厥说道。
“好,去吧。”王收回了手道。
巫厥再度行礼转身离开。
车马早已配齐,只是临行之前又加了一队属于巫厥的护卫。
国师出行,诵不愿留在圣地,自请跟随,灵鹿自然一并带上。
他若一人离开,自不能如此行事,可跟随潋月车架却无此顾虑。
灵鹿原本就是打算赠予国师的灵宠,如今虽属于诵,但居住在圣地,名义上就属于国师,自可由他随意带出,毕竟谁都知道国师属于巫地。
潋月上车,乾又将一大箱子送入,而比起侍从,诵这个巫更适合侍奉,自也在安顿好灵鹿后坐在了他的车撵中,只是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潋月身旁的箱子上。
那箱子颇大,乾搬进来的时候明显非常重,外人看了只觉得可能是金银,但诵却从其中探查到了熟悉的灵气。
“玄在其中,他如今长的愈发大了,带在外面怕吓到别人。”潋月轻轻敲击箱子道,“你若有所顾虑,我可让人给你换一辆马车。”
“不必,我只是想它待在箱中是否憋闷。”诵说道。
“待起行时我会让他出来。所以我才问你是否顾虑。”潋月说道。
“无事,我知他生性良善。”诵说道。
潋月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微妙:“那月便放心了。”
马蹄轻响,车外传来了巫厥的声音:“国师,一应随从车架都已安排妥当,何时起行?”
潋月未答,诵已坐直身体蹙眉低声问道:“大王子也去?”
“他此行为护卫,你若不愿与他同行,我去回绝了王便是。”潋月说道。
诵轻轻抿唇,他不知巫地情势,亦不知巫厥与国师有何龃龉,旁人皆不告诉他,他便只能揣测,或许他与巫厥区分开,对此次都是好的,情深一场,有些事也不必丝毫不留情。
“之前的事龃龉未解,是诵心中有结,国师不必在意,虽是同行,但也未必会时时碰见。”诵开口道,“诵必不会给您添麻烦。”
他本是想若巫厥去,他便留在圣地之中,但国师如此决定,倒让他觉得自己比巫厥这位王子更重了几分,也愈发不想给他添麻烦。
“那便起行吧。”潋月扬声道。
巫厥多少能听清车内话语,沉了一口气行礼道:“是。”
车架起行,待出了宫门时,潋月打开了一旁箱子上的锁。
诵的目光转了过去,本已做好了玄蛇又长大了些许的准备,却在看到其中满满当当,如臂粗的蛇探出时浑身都有片刻的空茫。
这绝不能称之为蛇了,这就是蟒!如此巨蟒,感觉吞下一人都绰绰有余。
“可觉得害怕?”潋月转眸问道。
诵的指尖微麻,硬着头皮道:“不,不怕。”
国师都未害怕,他自然也不能怕。
“那便好。”潋月轻笑伸手,宗阙顺着他的手臂攀缘,尾部缠绕在了他的腰间,头则搭在了他的肩头。
潋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被巨蟒轻蹭颊时笑了一下,可他适应良好,诵看着此情此景却有些头皮发麻。
那蟒仍然如从前一般漆黑如玉,可它长的有些太大了,身上的筋肉皆现,那样的力道仿佛随时能够勒断国师的腰身。
诵在丛林之中见过小蛇,无毒的小蛇一般不攻击人,即便是有毒的,控制住七寸也无妨,就怕遇到巨蟒,即便是人,也能勒断喉咙和浑身筋骨,然后再吞进去。
他倒未见过巨蟒吞人,但见过吞鹿,壮年的鹿被绞断呼吸,那蟒的口张到前所未有的大,然后整个被囫囵吞了下去,那场面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诵轻轻吞咽口水,看着那在国师腰间轻轻游动的身躯,总觉得与那时场景有些相似,好像在测试一般,这蟒虽然比那时所见小一些,也好看神武一些,但若再长大。
“国,国师……”诵试探开口,对上了潋月和那黑蟒齐齐看过来的目光欲言又止,“蟒有测量食物大小的爱好,虽是灵兽,您还是要时时保证它的食物充足。”
他当时遇到蟒未被攻击,就是因为它已经吃下了食物,而他这个没有攻击性的人类自然也未被那蟒放在眼里。
即使从小饲养,也还是喂足了好。
潋月轻轻敛眸笑道:“多谢你提醒,玄的脾性还是极好的。”
“嗯。”诵端正坐着,看着那处场景却实在有些难安,“国师,诵想出去看看雪,它如今已能负人了。”
“好。”潋月笑道,“停车。”
马车停下,乾在外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诵觉得车中憋闷,想让灵鹿负着走走,你让人装上鞍,也好坐的安稳些。”潋月说道。
“是。”乾领了命令。
诵目中感激:“多谢国师,我并非对您的灵宠……”
“无事,我知你是好意。”潋月笑道。
“是。”诵小心掀开车帘出去,看着被牵到近前的灵鹿,摸了摸它道,“麻烦你了。”
灵鹿轻蹭着他的脸,侧身露出了鞍部,诵跨坐在其上,却是稳稳当当。
“出了何事?”巫厥打马前来,看着坐在灵鹿背上的人道,“巫可是坐马车不惯?”
“无事,只是坐的憋闷,多谢大王子。”诵轻轻牵住灵鹿的缰绳道,“雪,跟上此处马车就是。”
灵鹿轻轻动了动角,跟上了重新起行的马车。
巫厥沉吟看向车内,却不得窥见分毫,只能打马行至队伍前方。
而在车内,潋月合上车窗缝隙,拿过软枕倚靠在了其上,周身慵懒,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端庄之气:“多亏你了,若真与他坐上一路,我必要累死了。”
端坐一日还好,若是数日,想想便觉得难受。
宗阙试图从他的腰身上滑下,却被他捏住了七寸笑道:“做什么?午间车内热的很,你就这么待着,你若真能把我吃了,也不枉我把你养的这么胖。”
宗阙:“……”
“只一点,你也该长的再大些,若真能让我骑上,怎么都比那灵鹿来的威武。”潋月揉捏着他道,“如今还是小了些。”
宗阙看了他一眼,将头搭在了他的肩上,身体却略微缠紧了些。
“小气的蛇。”潋月轻倚着,看着书卷头也不抬,却是掐了一节指尖道,“心眼也就那么大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