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谨记。”乐幽已经决定日后再不在外沾酒了,只此一次失误已足以铭记终身,这次是师尊,若真是碰到了其他人,还真是成了主动跳上砧板的鱼。
“如此便好。”宗阙侧眸看着趴在身上的人道,“疏通经络?”
“累了。”乐幽眨着眼睛笑道,“休息一会儿。”
他觉得他不想做什么师徒了,与自己抢师尊有何意思。
……
你既来自未来,还会后悔?丹曦二字是师尊为我起的字。——丹曦。
乐幽在醒转过来时看到了对方的后悔言论,可还未来得及细思,便发现自己书橱中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他在室内寻觅,又找到了那处书橱后已被挖出戒指的小坑却未找到,心中难免焦急,却是寻了数日才找到了那枚装着自己所有成长痕迹的东西。
这是来自对方的警告,但也仅限于警告。
他若抹除对方的痕迹,对方亦有能力抹除他的痕迹,如今只能共处,才能相安无事。
未来之事说来话长,有时候一件事情决定失误,便会影响一生,他为长辈为你起的字,你想要予你就是。——夺晦。
你不与我抢师尊?——丹曦。
对方若不与他抢,那去酒城难道是为了修为?若是为了修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
自然不与你抢,你做他的徒弟,我要做他的道侣,日后喊师娘便是。——夺晦。
丹曦醒转,看着纸上的内容瞪大了眼睛,一时错愕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要做师尊的道侣?他竟敢觊觎师尊,无耻至极!
师徒悖逆乃修真界所不容,你要陷师尊于不义之地吗?——丹曦。
你也说了,我不是他的徒弟。——夺晦。
可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岂能让你胡来?师尊绝不会同意,你不要痴心妄想。——丹曦。
胡来?我胡来的次数可不少,那日醉酒便是师尊抱我去床上的,在你不知时我已抱过师尊无数次,不过你放心,你不愿分享师尊,我亦不愿分享道侣,届时我们再寻一幅身体,将彼此分开,各司其职。——夺晦。
字条之上笔迹恣意,与他的字很是不同,丹曦醒转时看着其上的字眼,想到那日醉酒,虽是意识模糊不清,但师尊的确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
那时他原来是被抱到床上的,他记忆中师尊只在他幼时抱过他,后来成长起来,便不能再如从前般在师尊怀里撒娇,亦克制着亲近之态。
后来情切之时亦有拥抱,可师尊再未主动抱过他。
寻常师徒若师尊有道侣,自是尊重祝福,可他,可他却一点儿都不愿意师尊身旁出现其他人。
不管是虞娇儿那样祈求双.修的人,还是夺晦这样想做道侣的人,他皆是不能接受。
在他心中,师尊是神圣而不可亵渎的,说起师徒悖逆,他是否也是起了悖逆之心?
乐幽蓦然一惊,将那张字条藏了起来,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却在砰砰作响着。
之前这里这样跳过很多次,一想到便觉得心热,这哪里是对师尊的感情。
……
【宿主,乐乐又跑了。】1314汇报道。
宗阙从桌上拿起了玉简,其中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尊,徒儿修行无寸进,想要出去历练一趟,过段时日就会回来。”
【打了招呼。】1314说道。
可惜不是直接跑的,不过为什么又跑了?最近出了什么事?它一个统真是看不懂。
宗阙仔细听着其中的语气,虽是强装镇定,但是还是会有一丝紧张和慌乱。
不知那双面又交流了什么,情绪一会儿一个样。
宗阙将玉简收起,寻觅着小徒弟的气息,发现人时他甚至还未出宗。
【宿主,不逮回来吗?】1314问道。
宗阙神识铺开,看着御剑到恍惚的青年道:【还未出宗。】
到底出了何事?
……
乐幽飞的有些慢,他其实不想离开,可是他心神乱的很,师尊爱护他至深,他却起了如此悖逆的心思,若被师尊发现了,说不定会进戒堂,更甚至被逐出师门。
他从高空飞过,却是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的叫住了他:“乐兄。”
乐幽看了过去,在看到那道御剑而来的身影时眉头微蹙,行礼道:“陵江前辈。”
此人也算是生的端正,气质温和,但是有的人似乎天生气场不合,他见了便觉得不喜。
“乐兄不必客气。”陵江看着这满身风华的青年,察觉他的修为时眸中闪过了惊愕,“乐兄已到金丹期了?”
他才多大,进入辟谷期才多久便进入了金丹期?!
“巧合而已,不知陵江前辈有何事?”乐幽面上不显,话语却很直白。
“在下观乐兄行色匆匆,不知是要前往何处?”陵江询问道。
“去紫清峰找柳钧师兄探讨一二。”乐幽说道。
“原来如此。”陵江笑道,“那乐兄慢走。”
“告辞。”乐幽御剑转身,气息察觉着身后远离的身影,绕了一圈后再度往外赶去。
待出了宗,却是思绪微陷,他能出来一时,却不能出来一世,他不可能永远不见师尊,但此刻他需要自己静一下。
他的注意力不及平时,自然也未注意到那随他出了宗门的身影。
……
虽说要历练,乐幽却没有什么方向可去,只是漫无目的的飞着,待气力将将耗尽时服下一枚丹药,再继续向前。
直到遇到一处高峰,一时难以飞跃过去,才停了下来,离在了峰顶眺望着修真界的云烟。
修真界浩如烟海,人多的堪比天上的星辰,万千人海之中,能与师尊相遇,何其有幸,可他竟起了悖逆之心。
寥郅尊者,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人,一身剑意无匹,行事持重,无人敢冒犯,他有幸成为弟子,得其悉心教导,本该知足,可人心贪婪,竟是不足。
他自诩道心坚定,却不过是已见了最好的,自然无从对他人动心。
他动了心,可师尊不会,师尊不择道侣,亦对双.修之事毫无兴趣,便是美色当前,亦不足以动摇其心神。
如此说来,另外一个他还真是自信,竟觉得师尊会随他心意,与他结为道侣,简直是痴心妄想。
即便师尊抱过他,那也是将他视作弟子,可他又说他已用他的身体抱过师尊无数次。
乐幽乍惊,握紧拳头只恨不得将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自己拉出来打上一顿,他知切换,师尊却不知道,如此行径,师尊要如何看他?
乐幽气的脸颊憋红,以神识在玉简上输入文字,然后进入了调息。
【乐乐他最近好奇怪,一直在自己给自己写信,好奇怪啊。】1314说道。
【哪里奇怪?】宗阙反复看着留下的那枚玉简问道。
【嗯,好像人格分裂一样。】1314说道,【就比如突然要喝酒,上一秒还开心,下一秒就想把宿主送的衣服给毁了……】
【嗯。】宗阙应道。
1314正细数着,听到这一声嗯时道:【宿主你不惊讶啊?】
宿主他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只有它不知道!
……
夺晦从入定之中醒来,已经习惯了每次清醒时不在原来的地方,玉简悬浮于面前,神识轻动,其中的字浮现了出来。
[你勿对师尊动念,师徒悖逆为正道所不容,师尊道心坚定,自不会对你动心,但你若害的师尊名声被你所累,我必不会饶过你,勿用我的身体做此事!]
言辞激昂,显然十分愤怒,夺晦伸手轻托,让那玉简浮于掌心之中看着。
他是他,重新回到了这般年岁,这副身体自也是他自己的,只是有了不同的经历,好像他的身体又不属于他了。
以他的秉性,若是旁人敢占他的身体,自是要驱逐,可是他自己,倒是多了许多复杂之感。
他已对自己让步了,不与他抢师尊,他做他的徒弟,他做他的道侣,甚至要寻觅新的身体,可如此言辞犀利,倒不像徒弟了。
修真界师徒之间门自有规矩,断无徒弟可决定师尊道侣之事。
他们本是一人,他会喜欢的,对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与自己争,倒是有趣,对方受困于正道之间门的师徒悖逆,但他可不会管那些劳什子规矩,魔修行径可不讲什么师徒悖逆,只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玉简之上的字被抹去,又录入了新的。
[那是你师尊,你若想做乖乖徒弟自然随你,那可不是我师尊,我既喜欢他,自然要他是我的。]
【宿主,乐乐他好像……】1314兴高采烈,话语却是戛然而止。
【什么?】宗阙问道。
【没什么。】1314噤口不言。
恋爱这种事,做统子的千万不要乱插手,提前告知心思没有惊喜,当然要当事人自己说。
宗阙:【……】
他将玉简收了起来,估算着小徒弟出行的时间门,从寥郅峰消失了。
……
玉简收起,乐幽并未急着调息,此处不在宗内,上次是他要跑,这一次是对方要跑,他跑是不想依赖任何人,而对方跑却是无法面对,有何无法面对的,既是喜欢,便要坦诚心意。
得知他的心意,对方是教导还是责备,又或是强行掰正,都是让对方苦恼,让他期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