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圆满结束,两个小阿哥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就要去校场练武。
隆禧惦记着凄惨背锅的鄂伦岱大表哥,和常宁打了声招呼,转头带人跑去太医院。大表哥这次需要的伤药可能有点多,不去慰问慰问的话,他于心不安。
唉,他还没有成长到铁石心肠的地步,也许长大了就能坑人不眨眼了吧。
七阿哥轻车熟路来到太医院,里头各个都是熟人,不过药不能随便找人药,得找管药的太医拿,不然他们对账的时候对不上得有人受罚。
祁坤祁院判匆匆忙忙从外面赶来,看到小阿哥眼睛一亮,行完礼问清小家伙的来意,招来个吏目去给他拿药,语气中难掩兴奋,“托阿哥爷的福,天花痘苗的事情有了进展,臣正准备去给皇上和太皇太后回话。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天底下得有多少人免遭疫病之苦。”
“痘苗有进展了?”隆禧也惊喜不已,“正好我待会儿要去清宁宫,你先和我说说,是小祁太医的功劳吗?”
祁院判是个谦虚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也不会放着功劳往外说。儿子有本事他这个老父亲与有荣焉,事关他们一家人的前途,他不夸大已经很勉强,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谦虚。
这次事情有进展也是阴差阳错,他那小儿子好好的京城不待,偏偏跑去京郊庄子里研究。胡闹就胡闹吧,还打着七阿哥的名义。
太医院南北名医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家在京城集思广益,他非要带几个药童去乡下别人也管不着。
没想到看着是胡闹,还真让他搞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那小子在乡下忙活了几个月,接诊了不少病号练手。天花是疫病,民间一旦有发病的百姓也要赶紧上报处理,庄子里不会出现棘手的病症,都是些寻常小病,寻常都懒得寻大夫诊治的那种。
也就那小子闲不下来,折腾过农户家里的猪牛羊之后还顺便帮人家瞧病。
能说会道到哪儿都有用,这不,那小子在乡下庄子里待了几个月,听农人说他们附近庄子里的屠户家都很少得天花,有时候疫病严重,大半个村子都被圈起来,就屠户家里没事。
每当有瘟疫出现的时候,他们不拜神不拜佛,都去屠户家里祭拜保平安。要不是因为杀猪宰羊需要一把子力气,手艺还都是祖传的,他们也都想当屠户。
农人不会想太多,只觉得屠户家里人不得天花是老天保佑,除了偶尔羡慕嫉妒骂老天几句外也做不了什么。
民间有祭拜神佛来祈求避免灾祸的习惯,只天花一种病就有好几个神能拜,病急乱投医见个神都拜也是常有的事,以前从来没有人在意这些。
就算听旁人说起过,也会觉得只是凑巧罢了。
偏偏他家那臭小子不信邪,自己掏腰包去各个庄子的屠户家里借助,京城周边的村寨几乎被他走过了一个遍儿。
祁院判开始听到小儿子在忙活什么的时候都听傻了,不止一次怀疑他儿子前二十年是不是走错了路,那小子其实不想当大夫,而是想在庄子里养牛种地吧?
不管祁院判怎么不解,总之小祁太医在京郊庄子里忙的是热火朝天。
世上没有鬼神,怪力乱神的事情不存在,屠户家里很少有人染上天花肯定有原因,不可能是他们猜的那样。老天要保佑也该保佑积善行德的人,他不是说屠户不好,而是只看屠户干的活儿就知道这一行经常是些膀大腰圆的暴脾气,老天瞎也不能瞎那么彻底不是。
小祁太医在心里给各位屠户大叔道了歉,干正事儿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乡野间和牲畜接触最多的除了农户就是屠户,农户接触的只有自家的牛羊,屠户经手的猪牛羊却是数不清的,所以他想用牲畜来试药,和屠户们打交道最方便。
他跑了那么多庄子,把十里八村的屠户见了个七七八八,发现屠户不是不会出痘,只是他们出的痘和寻常人出的痘不太一样。
众所周知,天花出痘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小命儿就没了。但是这种状况在屠户身上有点不一样,他们出痘大多是在手上,出痘之后养几天就好了,干粗活儿的也不在意手好不好看,痘破了也不会管,只是那几天会注意着不干活儿罢了。
小祁太医辗转了诸多屠户,只找到了一位正好手上有痘不干活儿的大叔。毕竟就算不会出事儿也是个病,总不能全京城的屠户一起生病。
他收集了几块痘痂,又和屠户大叔谈天说地聊了许久,所有的屠户大叔都说牲畜之中只有牛身上会出现这种痘,猪羊身上都没有出现过。据养过猫的人家说,有时候也会在猫身上发现,不过不多,不像牛身上一样常见。
小祁太医是个脑子活络的好大夫,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一个想法,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屠户大叔们手上的痘是从牛身上传染的,染上之后就不会得天花了,就像民间小孩子种痘一样。
人是万物之灵,牛身上的痘到人身上不会对人造成危害,所以屠户乃至他的家人在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的出了痘又痊愈,其实就是成功种了痘,之后也不会再得天花。
这不比人身上取来的痘痂好用?
小祁太医觉得自己发现了拯救世界的秘法,当即写信给他爹汇报情况。他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