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热热闹闹,祖孙几个吃过晚饭,福全看时间还早,又带两个弟弟去了趟宁寿宫,然后才回阿哥所休息。
康熙不喜欢拖延,玻璃厂的事情和太皇太后通过气,第二天一早就召见了三个内务府大臣。
琉璃厂玻璃厂都归内务府管,直接从琉璃厂调工匠过去不能长久,还得另外派旗下包衣去学技术。这玻璃厂是他亲自置办的厂子,他另外派人去打理,内务府的人也别眼红,谁要在这儿给他的人使绊子,他不介意让内务府换一波人。
之前为了跟臭小子打擂台,说让大舅管玻璃厂,冷静下来一想,大舅的性子太火爆,不适合管这种细活儿,还是换成其他人比较好。
王叔王伯们要管旗下事务,可能看不上玻璃厂这种小事儿,抛开上一辈儿的王亲,从堂兄弟里选人也不是不行。
康熙挑挑拣拣琢磨了好久,写废了好几张纸才终于敲定人选,定下来之后立刻让人宣他们进宫。
玻璃厂要用人,烧出来的东西要往外卖,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他自己懒得管太细,不如最开始就和六部大臣说清楚。
他的玻璃厂要赚钱,谁都不准拦着。
当然,如果有人想主动给他送钱他也不介意,只要不动国库,其他都好说。
皇帝一声令下,御书房里直接满满当当,比打仗的时候人都多。
鳌拜、索尼、遏必隆、六部尚书,再加上皇帝准备委以重任的显亲王富绶,还有要跟堂兄一起历练的福全,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要商量。
除了福全之外,其他的人的确以为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索尼看上去比年前更老了,坐在御赐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神神叨叨跟算命先生似的。
他接连几次上疏请皇上亲政,皇上都找借口驳回了,但是世上哪有不想亲政的君王,一定是皇上心中还有顾忌,这才接二连三的拒绝他的请命。
朝中能让皇帝忌惮的,除了鳌拜还能有谁?
苏克萨哈离开京城之后,索尼没了可以挑拨的人只能亲自出马。鳌拜性子直,拐弯抹角的话他听不懂,有时候骂他的话还能当成是夸他的。
索尼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刺鳌拜几句,后来发现受刺激的只有他自己,鳌拜傻不愣登的什么都听不懂,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反而把他自己气个半死,那还瞎忙活什么?
现在皇上把朝中要员都叫到清宁宫来,想必是他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
太皇太后已经给他通过风,说是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下了,就是他们赫舍里氏的孩子,只是皇帝年纪小,成亲可以再缓缓。
成亲的日子可以缓,赐婚的懿旨却不会拖太久,太皇太后既然已经给了他准话,想必旨意很快就能送到他家里。
他孙女儿成了皇后,皇帝就是他的孙女婿,自家人向着自家人,看在他孙女儿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皇帝吃亏。
索中堂老神在在坐在最前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跟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一样。
鳌拜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总觉得这老东西不怀好意,心里肯定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他和这老狐狸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别人不知道索尼心眼儿多多他还能不知道?
鳌中堂嗤笑一声,心眼多也没用,论起能打,满朝文武没一个能比得过他鳌拜。
索中堂和鳌中堂一坐一站泾渭分明,吃瓜群众遏必隆百无聊赖的发呆。
辅政大臣和辅政大臣也有区别,本来有苏克萨哈和鳌拜打擂台,他能和索尼一起在后面偷懒。现在苏克萨哈走了,索尼按捺不住了,剩下他一个人在后面偷懒还怪难为情的。
他再怎么不起眼也还是辅政大臣,让他主动加入别人的小团体也不合适,没办法,只能继续发呆。
辅政大臣三足分立,虽然有一只脚是瘸腿的,但也是三足分立。六部尚书在后面说他们的悄悄话,福全示意显亲王到他这儿来,两个人又是一个小团体。
康熙过来的时候,底下的气氛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显亲王有点紧张,福全越和他说不用紧张他越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这场面很像当年先帝爷登基之前、他阿玛肃亲王豪格和多尔衮争皇位时的情况。
他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小时候没少听别人说当年有多凶险。
看鳌拜和索尼的模样,别不是想学当年那两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