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禧上下打量着他们家二哥,凑过去小声问道,“难道有些东西是官窑流出去的?”
福全表情一僵,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今天天气真好,待会儿带你们逛几家铺子,然后去酒楼吃饭,京城几家大酒楼的厨子手艺不比御膳房的御厨差。”
隆小禧点点头,挪回刚才的位置自言自语,“看来是二哥故意安排的,我记得民间烧出来的玻璃不怎么好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也没法仿出西洋那边的水晶灯、琉璃灯。”
常宁跟着感叹,“官窑的名声不比不知道底细的西洋人好?直接以官窑的名义卖不就得了,何必绕那么多圈?”
“官窑的东西以供应皇室宗亲为主,还要赏赐王公大臣,怎么能拿出来贩卖?”福全幽幽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有钱人都更倾向于买西洋物件儿。物以稀为贵,越稀罕价钱越高,漂洋过海的东西比马车运过来的东西好,就算买回家只是个摆设,他们也更喜欢买西洋的物件儿。”
皇帝新建一个玻璃厂是为了赚钱,供应皇室和赏赐大臣有琉璃厂就够了,玻璃厂最重要的任务是赚钱。
既然如此,让匠人们研究西洋商人带来的东西,再循着西洋工匠的思路作出更好的东西来卖多好。
“玻璃厂赚的钱多吗?把之前投进去的钱赚回来了吗?”隆禧靠在车厢上,庆幸现在没有发展到后世那种程度,不然他们家二哥这理念肯定会讨来不少骂声。
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他们现在缺钱缺的厉害,自然是怎么能挣钱怎么来。
挨骂也要赚钱养家。
七阿哥漂亮的大眼睛变成小钱钱的符号,满脑子都是铺天盖地的小钱钱。他每次都是搞出点事情就扔给别人管,玻璃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真不知道。
福全被他那财迷的模样给逗笑了,正好马车到了店铺门口,“先下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从官窑流到民间的玻璃制品给玻璃厂带来很大收益,店铺里的玻璃花瓶、玻璃茶具、玻璃餐具同样很挣钱,因为这些东西标价高,即便卖出去的数量不算多,进项也足够让皇帝乐呵呵度过每一天。
而且,玻璃厂最主要的收入不是京城的王公贵族豪族巨贾,而是往来于各地的流动商队。
天底下最有钱的商贾不在京城,南方沿海才是真正的富庶。
福全让管事退下,亲自带着两个弟弟参观店铺,等俩小子跑上跑下跑累了才带他们去二楼休息,“其实,这间铺子看上去日进斗金,却没有隔壁的香药铺子赚钱。”
隆禧殷勤的端茶倒水,倒完之后自己先吨吨吨,然后才好奇的问道,“香药铺子?卖澡豆、香皂的铺子?”
“香药铺子以前主要卖香料、香粉、妆粉、花露、发油这些,不过现在最受欢迎的是能散发各种香气的香皂,几乎所有进店的客人都会带几块回家。”福全抿了口水,语气中带了些许羡慕。
玻璃厂由他和富绶堂兄管,肥皂厂是鳌拜为了哄他们家小弟开心弄出来的,谁都没有把那间小厂子放在眼里,没想到就是他们不放在眼里的小厂子把他们的风头给抢了。
香药铺子的东西不比玻璃铺子便宜,因为很多香料、花露都不是中原出产的,价格高起来简直高到令人发指,偏偏愿意买那些东西的不嫌贵,如果两个人争抢起来,价格更能高到天上去。
喜欢去香药铺子的大部分是女客,那些妆粉、花露什么的他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能卖那么高的价格,但是每次看到那些女客在铺子里一掷千金的豪气,他都想让玻璃铺子的客人也能那么豪气。
隆禧眨眨眼,歪歪脑袋看上去无辜的很,“我好像忘了和二哥说,鳌中堂找的工匠不只会做皂角澡豆,还有几个会提纯花露、制作香粉的能手。”
香药铺子里那些天价的香料中原种不出来,只能靠进口,但是香粉、花露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知道提纯的法子,分分钟就可以量产。
他发誓当初办什么肥皂厂的时候只是为了全民拥有健康的卫生习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路就走偏了。
还好就算有些匠人分心去研究提纯精馏,大批量制作肥皂的差事也没耽误。
那东西卖的便宜,自然不会在正阳门这边卖,也没有单独开店,而是送去各地医馆药铺帮忙销售。
有太医院的太医们倾情推荐,医馆药铺的大夫不介意卖他们一个好,反正这东西便宜的很,两个馒头的钱就能买一大块,如果真的像那些太医说的那样有用,那就是物超所值。
就是对医馆药铺的生意不大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