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刚刚从太皇太后那里过来,说实话,对于那个素未蒙面的大哥,他其实并没什么感觉。
太皇太后之前和他提过几句,老太太年纪大了,前朝政务全部交出去之后,便一心只想着家庭和睦,如果大哥愿意回来,宫里不是接纳不下。
但是大哥自己不愿意,他也不会特意去请就是了。
太皇太后也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起了还有个孙子流落在外,被拒绝之后低落了几天也就不再想这件事,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救了隆禧。
鳌拜汇报完情况后就溜溜达达回家歇着,七阿哥回来了,接下来有不少仗要打,他得养好精神请命出战,免得被别人抢了机会。
想出去打仗的不只爱新觉罗家的王爷,他们满洲八旗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耿精忠只有一个,晚了就只能去他其他的虾兵蟹将,谁都想立最大的功。
鳌太师刚刚救回小阿哥,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即便知道皇帝十成十不会派他去打耿精忠,也不妨碍他把事情往好了想。
平乱的人选还没定,万一呢?
鳌太师开开心心回家养精神,救回小阿哥之后便不关心河南的事情了,他盯着的是南方各省,已经不成气候的白莲教还没资格让他费心。
鳌拜走了,太皇太后却淡定不下来,她对大孙子本身就心怀愧疚,听到那孩子是救了小孙子的大功臣后更是感慨万分,“你说,咱们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事情都过去了,老祖宗何必再因为那些事情烦恼?”苏麻喇姑端着茶水过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大阿哥虽不在宫里长大,但是伺候阿哥的嬷嬷说阿哥长的极好,若非得知身世,没准儿还能考进士呢。”
“到底还是把孩子耽搁了。”太皇太后又叹了口气。
那孩子的确被教养的极好,如果在宫里长大,现在已经能在朝中帮衬着皇帝,可惜那孩子被送出去了。
苏麻喇姑坐在旁边给老太太捏肩膀,她们主仆二人大半辈子的情分,别人不能说的话她能说,别人不敢过问的事情,她也能帮主子出出主意,“您也别太担心,大阿哥能对七阿哥上心,说明那孩子心里还是惦记兄弟情分的,只是自小不在京城长大,又习惯了外面的自由自在,所以才不愿意回京。”
皇上在京城出不去,想知道什么只能靠其他人上折子,大阿哥不回京,在民间看见什么听见什么能给皇上写信,亲兄弟总比其他人靠得住,不回京或许还是好事儿。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即便不是好事儿她们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
太皇太后捏捏眉心,“算了,这事儿交给皇帝去管吧,咱们年纪大了管不了事儿,只盼着他们兄弟几个都平平安安。”
主仆二人挥退其他人在屋里说话,阿哥们那边却完全没有他们老祖宗那边的岁月静好,一间房里兄弟四个,差点把房顶都掀翻。
隆禧把自己裹成毛毛虫,死活不肯冒出来,“三哥有正经事情要忙,我们之前提前一点点过来,又没有说不让三哥来。”
他们没有排挤三哥,所有的罪名都是血口喷人!
他要说的和鳌拜要说的差不多,听谁讲都一样,他们兵分两路完全没问题。
福全按着蠢蠢欲动想加入战局的常宁,面无表情看着跟三岁小孩儿一样的康熙和隆禧,有点后悔今天留在宫里。
唉,大意了。
隆禧从床头滚到床尾,还是逃不过他们家三哥的魔爪,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放弃,“哥啊,歇一会儿再继续。”
康熙:……
是他弟能说出来的话。
兄弟几个闹腾完之后,隆禧趴在床上瘫了一会儿,扯扯他们家三哥的衣袖慢吞吞问道,“三哥,你派人去怀庆府接手剿灭白莲教的事情了吗?”
康熙挑挑眉,“派了,怎么,我们七阿哥有何见教?”
“没啥见教,就是想提醒一下三哥,最好派去个能管钱的人去帮忙。”小财迷还惦记着齐家庄地底下的藏宝密室,趁现在屋里没有外人,忘了刚才还嫌弃不已的到处躲,连忙扒开被子凑过去献宝,“你绝对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能敛财,打仗不是要花银子吗,把那些教派全都抄了,打仗的钱就不用国库出了,没准儿还用不完呢。”
此话一出,三个哥哥都来了兴致,“仔细说说?”
“客官莫急,听小老儿细细道来。”隆小禧摇身一变化身说书先生,拿个杯子当惊堂木,摇头晃脑开始讲,“上回书说到,那怀庆府武涉县有个齐家庄……”
七阿哥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儿学的那么多词,愣是把齐家庄里大大小小的白莲教头目全扒拉了一个遍儿。
问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臭小子就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道,“我可是圣子,他们平时说话商量事情又不避着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这话倒不是瞎编的,齐家庄整个庄子都是白莲教的教徒,这年头村子和村子离的远,又没那么多功夫走亲访友,庄子里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再说了,他在那些人眼里是个哑巴,齐三儿都不防着他,其他人更是乐得当他是透明人。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齐家庄地底下有密道,问就是齐三儿看账本的时候没避着他,密室的大门也没瞒着他。
倒不是觉得他真的是从天而降的圣子,而是他当时看上去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单纯不防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