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的时候没少劝过,劝也劝不动,只能多找几个大夫在家住着,免得他爹啥时候晕在书房等不到大夫赶到就咽气。
他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没爹。
阿哥爷说的没错,快刀斩乱麻,不听话的全都突突了,听话的就留着,反正名声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花,越惦记越没有,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直接下狠手解决了再说其他。
朝廷越在意名声,那些世家大族就越来劲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有大动作,那边就能偷偷摸摸小动作不断。
江南那边水深的很,河道上过船有门道,盐商拿盐有门道,小官的升职有门道,大官的巡察也有门道,到处都是门道,根本理不清。
他爹没本事吗?肯定不啊!
连他爹那种有本事的人都快被拖累死在那儿了,他可不想走他爹的老路。
人要善于变通,不能明知不可为还偏偏往上撞,他爹已经老了,好在他还年轻,能跟得上阿哥爷的思路。
鳌太师说他晚上回去就给皇上写折子,他到宫里的时候也能和皇上说道说道,要说宫里谁对江南最了解,还得是他曹子清。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朝阳门,几个人下车的时候斗志昂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路上开了什么誓师大会。
现在的外城只有南边正阳门外那四分之一座城,朝阳门外还是空的,登上城墙只能看到朝日坛。
隆禧站在上面迎风而立,甚至有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错觉。
站得高看得远,古人诚不欺我也。
曹寅看着阿哥爷脚底下踩着的板凳,嘴角微抽。
隆禧吹风吹开心了,开始给小曹同学比划外面哪儿要建什么。
东边这块要好好规划,南城现在太挤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京城,那边开始住不开,现在先规划东城,等将来有钱了再把北边和西边都扩建起来。
他二十岁之前能见到二环,三十岁之前见到三环,四十岁之前见到四环,有生之年见到五环不是梦。
“之前那些大臣还觉得朝廷用商人的钱来建城是胡闹,现在也都不说了,一个二个的都觉得商人是被朝廷压榨的小可怜,天晓得朝廷才是穷困潦倒的那一个。”七阿哥指点完江山,没忍住又开始抱怨。
小钱钱小钱钱,到处要花的都是小钱钱,他们真的好穷哦。
鳌拜当年听他们阿哥爷抱怨缺钱觉得是内务府苛待皇子,现在也不觉得内务府办事儿不地道了,他们阿哥爷的性子和皇帝一脉相承,抠门起来忒像是亲兄弟。
为了不让阿哥爷失望,只能委屈委屈那些家财万贯的商人了。
他寻思着阿哥爷路上说的有道理,能者多劳,挣钱多的多交税,只要那些人把税交齐全了,那些还在挣扎着吃饱饭的百姓就能少交税,甚至不交税。
名声这东西,说好也不好,但是只要用好了,对朝廷来说是想象不到的好。
以前有个皇帝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天下最多的是百姓,可是绝大部分的钱财都被那些商人掌控,这样不行。
百姓不会管朝廷内部有什么争斗,也不会管那些世家大族是怎么兴起又是怎么衰落,他们只知道今年要交的税比去年少,即便少的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他们感恩朝廷的好。
如果朝廷不收税,让他们天天对朝廷感恩戴德他们都不会有意见。
到手的实惠才是最好的,嘴上说的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