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 143 章

夜色散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太阳还未升起,各宫的宫人已经开始忙碌,宫殿屋顶上铺着的琉璃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等到太阳升起来,这些金黄色的琉璃瓦就会变成一片片的“黄金”。

金銮殿金銮殿,就要金灿灿的才能叫金銮殿。

康熙皇帝的日常非常有条理,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看书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京城的春天非常短暂,冬天过去不久,春天就会被夏天的酷热给盖过去,所以皇帝很珍惜这一年一度的春天。

顾问行伺候皇帝起床用膳,乾清宫的太监宫女训练有素,来来往往丝毫不显忙乱。

康熙伸了个懒腰,想着离早朝还有一会儿,于是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继续看,“顾太监,隆禧他们是不是该回京了?”

顾问行端着茶水过来,笑吟吟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时候了,恭亲王的信今天早上刚送到宫里,奴才正准备呈给皇上看呢。”

康熙挑了挑眉,“常宁的信?”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写信了?

倒是稀奇。

皇帝听到有信送到宫里,也不乐意看书了,让顾问行立刻把信拿过来,他要看看那小子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隆禧那封长长的家书给他提了个醒,小孩子看事情最直接,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像他们这些大人,一件事要透过表面看里面的弯弯绕绕,其实有时候不用管那么多,想太多反而是自己给自己添乱。

疏通河道和漕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是之前朝臣们各有想法,没有人把漕运的事情和治理水患联系到一起,他们治水又一直依着潘季驯的法子,潘季驯是保证漕运无碍的情况下治水,他们现在就也是先保证漕运然后再治水。

可是,他们撇开漕运,单纯的治水不可以吗?

康熙之前也是走了死胡同,感觉潘季驯的法子对他们最有用,前几任河道总督都照搬前朝,他们也可以继续照搬前朝,其实绕开死胡同就会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大臣们不敢开口动漕运,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帝亲自开口要以治理水患为主,必要时刻可以停止来往的船只,漕运衙门也得听他的命令。

自隋朝开凿大运河,南方沿海省份征收的米粮就直接沿水路直达京城。宋朝有江淮转运使,东南六路之粟皆由淮入汴而至京师。前朝设立漕运总督之前,永乐皇帝特意设了个漕运总兵的职位,率领十二万的军队,专门负责漕运之事。后来才有增设了文职的漕运总督,与总兵同理漕务,称为文、武二院,风头一时无两,直到天启年间才撤了漕运总兵,只留下漕运总督一职。

前朝的天启年间,也就是他们大清太.祖皇帝的天命年间。大清入主中原之后依前朝制度继续沿用漕运总督,漕运总督不光管理天下漕运,属下还有理漕参政、巡漕御史、郎中、监兑、理刑、主事等级别和职掌各不相同的属官。

水师营三千余人,节制鲁、豫、苏、徽、赣、浙、鄂、湘八省漕粮,下辖仓储、造船、卫漕兵丁两万余人。

河道衙门所在的清江浦有个造船厂,便是归漕运衙门管,那个船厂是大清规模最大的船厂,每年运送漕粮的船只足有上万。

南边的粮食必须得运到北方来,不然京城这边的粮食不够吃,漕运衙门下面管着两万多人,都靠漕运来吃饭,也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也不知道大船在河里和在海上有什么不一样,大运河开凿以前粮食一样能从南边运到北边,他们现在有足够的漕船,如果治水实在顾不得漕运,那就让漕船改走海路。

康熙和亲信大臣们商量了好几天,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敲定主意。他任用靳辅当河道总督已经让某些大臣心生不满,既然已经不满意,那就还能更加不满意,有意见可以找他来理论,谁敢妨碍治水,他不介意把所有隐私事情都抖搂出来。

挖肉疗伤很疼,但是不把腐烂的肉挖掉,接下来的情况只能越来越坏,不如在情况没有恶化的时候狠点心。

隆禧的家书写的不错,前面写的好,后面写的更好,不知道常宁今天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常宁只给朕写了信?没有裕亲王和两位太后的?”皇帝陛下面上带笑拆开信封,只看了第一页,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那小子最好没有给二哥他们写,不然这顿打是谁拦着都别想躲过去。”

不对,如果写了很多封信的话,那小子挨打的时候没有人会出面拦。

夭寿了,这些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拍马屁也要有拍马屁的样子,不求他能浑然天成,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入眼全部都是“哥你真好”“哥你真厉害”“哥你真是太棒了”。

他缺这点马屁吗?

康熙把信放下,实在没眼再看下去,他怕他再看两眼,刚才吃的早饭能全吐出来。

早就让那小子上课的时候多学点,现在可好,不伦不类还不够气人的。

俩弟弟一个重文轻武,一个重武轻文,也就他们家二哥和他一样文武双全,二哥的文武双全还不能把功劳算在他身上,现在弄的跟他这个哥哥多不会带小孩儿似的,真让人头疼。

儿子们还小,最大的承瑞也要再过两年才好启蒙,有他们两个叔叔的惨烈教训在前,小一辈阿哥们的进学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之前还想着让隆禧在宫里多住几年,臭小子成天风风火火跟没长大似的,让他出宫开府,宫里的长辈们谁都放心不下。

现在看来也别留了,必须在儿子们开始上学之前把人弄走,不然那一个臭小子能把他一群儿子全都带歪。

大清要的是文武双全的皇子,不是上蹿下跳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