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荷都不知道满腔伤心愤恨的自己是怎么回到顾府正房的。
等她回神,便见到识书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晴芳站在她身侧眼含担忧。
陶心荷不断回想着方才顾凝熙看那女子的眼神,熠熠生辉、专注不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说说看。”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还能保持冷静。
识书猛叩一个头,竹筒倒豆子一样生怕说慢了夫人责罚:“禀二夫人,二爷是从贡院出来第二天,带着小的和识画找到了这户人家。这家只有兄妹二人,哥哥叫莫启,二十二岁举人,本来要参加今年秋试却生了大病卧床,没去成。妹妹叫莫七七,十八岁还没许亲,平日在家照顾哥哥。小的也不知二爷怎么认识了这户人家,看那家哥哥也不明所以,就是妹妹初次见二爷时情绪激动,一直说没考成什么的。”
莫七七?陶心荷想起了顾凝熙那声“七娘”,就是这个女子了。
识书一气说了这么多,换口气不待催促便继续说:“后来,二爷隔三差五就带着我或者识画过去,到二爷生病前,大概两个月吧。二爷过去大多是问问哥哥病情,指点指点学问,赠些银两,赠些药材,好像是提携后辈的样子。妹妹差不多每次都会陪在一旁,说是对学问感兴趣也要跟着听。二爷应该没有和妹妹独处过,就是偶尔多看两眼罢了,二夫人,您千万别多心啊。”
陶心荷想,两个月啊,确实夫君十月初从贡院回来就不对劲了,她怎么这般后知后觉。
“偶尔多看两眼”,呵呵,陶心荷冷笑,顾凝熙何曾多看过任何一个人呢,他连明媒正娶的妻子都没多看过,他说都是瓦片而已。
是不是在顾凝熙眼里,自己确实是瓦砾,那女子才是珠玉?
陶心荷松开紧咬了好一阵子的唇瓣,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识书先下去。然后对晴芳说:“晴芳,你穿我惯穿的那身黄衣,坐在正房等着二爷,不要出声。”
晴芳服侍陶心荷多年,知道她现在外表冷静实则情绪激荡,连忙照做。
太阳落山,晴芳在屋里四处点亮蜡烛,陶心荷看着她的背影都有些恍惚,熟悉的衣裙熟悉的发髻,看不到脸,是不是在顾凝熙心中就是这样?
很晚了,晴芳都撑不住打了个盹。陶心荷一直很清醒,她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