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页

陶心荷摇摇头,然后想起什么,又几不可察地轻点几下臻首,像是问父亲,又像是自问:“都说以人为镜,然而这么多面镜子,映照出的自己各不相同,我该何去何从,如何取舍?”

陶成指指女儿房里刚打磨过、映照人影纤毫毕现的铜镜:“说得好,铜镜子嚒,自然要找清晰的。人镜,便取你觉得最符合你心中自己的那一枚。为父方才说的话别无二意,荷娘,你嫁谁开心便嫁谁,不嫁的话,为父更是老怀欣慰。绝没有催你嫁程士诚的意思。”

陶心荷侧首凝视鸾台妆镜半晌,咬唇点了点头,语气轻弱地说:“是女儿言行冒失了,父亲一向爱护我,还有沐贤,我明白的。父亲,假如……假使……我与……破镜重圆,是不是和离就成了笑话?”

听话听音,即使榆木疙瘩如陶成,也从陶心荷吞吞吐吐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真实心意。

她没点名,陶成如何不知,她是动了与顾凝熙和好的心思?

虽然不知为何而生,那又如何?那个父母不盼着儿女幸福?

微微有一点可惜与吉昌伯府收藏的机械模具、书籍失之交臂,陶成依然由衷为女儿首次吐露再嫁心思而欣慰不已。

“哪里来的笑话?譬如人吃炊饼,吃第一个觉得腹中依然饥饿,吃第二个还是如此,直到第四个下肚,才觉饱足,总不能因此说前三个没有效用吧?这个才是笑话,荷娘你知道的。”

陶成难得循循善诱起来:“你若与顾凝熙重归于好,为父乐见其成。他本来就是当初你自己择定的,兜兜转转一大圈,因为别的女子闹别扭也好,和离也罢,他追到京郊受伤,后续告官也护住你的名声,这些过程,都是你们之间的炊饼。”

陶心荷乖顺听着,字句入耳入心。

今年正月初,就在陶府小住,还没有发生莫七七纳妾事件,夫妇私语时候,顾凝熙评点她的字句再次浮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