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橙黄橘绿时 勖力 3373 字 2个月前

门口的人没有答他的话。

孙施惠懒懒阖着眼,再淡薄道:“错归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给我生什么孩子,这是我唯一要辩解的。”

“那么我问你,没有爷爷的遗嘱,你是不是不会主动跟我张口说结婚,你为什么不好好回答我?”

“因为我说的,你压根不认真听。我说过的,汪盐,我明明说过,爷爷生病前,我就想过和你结婚,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遗嘱的鬼样子。我记得我们领证前,清清楚楚,在你家厨房里,我说过没有第二人选。你不信罢了,我就该在你家厨房或者你家犄角旮旯都装上监控,否则我百口难辨。”

“不然,什么都成为我的算计,我的机关。”沙发上的人,霍然睁眼。他来质问她,“是不是,你从来没有真正信过我。我算计全天下人,都不会算计你。”孙施惠面色如常,“因为我舍不得。”

“没有算计吗?那婚前的协议搭子要怎么说?”

“我明明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你也清清楚楚点头的。”

“孙施惠,你总是一堆歪理!”门口的人,说着气愤朝他走近两步,她耿耿于怀,“拿协议来谈判我,也不稀罕认真说一句求或者喜欢,是不是?”

沙发上歪坐的人却反过来诘问她,“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汪盐?你至今没有跟我要过一个大子!”

“因为我傻。我太相信你了,孙施惠。不是问我已婚协议为什么可以,已婚生子就不行了吗?”

因为,“协议对赌输赢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如果涉及婚生子,那么抱歉,我不是为你生孩子的工具。婚姻也不是合法繁衍的庇护伞。”

“很好。这才是我喜欢的汪盐。”

“呸。”她狠狠朝他呸一口,这个关头,他还是这样,叫人难以琢磨,不知道他哪句是庄哪句又是谐。

“可是,我还是要怪你,汪盐,”跌坐着的某人,忽而收回两条腿,跃起身来,端坐的架势。他去翻餐车送来的食物,才发现她一口没吃,抬头看她一眼,再拾起勺子随便挖一口蛋糕送到嘴里,他已经饿得分辩不出味道了,“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刺你还不明白吗。我自己就是当了个繁衍的工具人送进孙家的,我得多麻木不仁,才愿意再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去典当些什么?”

汪盐短暂一怔。

吃蛋糕的人,唇边沾上了奶油也不觉,再信手扔掉勺子,发出叮当的动静。他就这样嘴边沾着奶油,抬头看着汪盐,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又直叫人气昏头,“我丁点不稀罕你生孩子。我连你个生理期都觉得难捱的人……我也不喜欢有孩子跑出来分你的心甚至占据你。”

“孙施惠!”

“别喊,门没关。”他说着,起身去关门。密码锁的门禁,轻微阖门就有锁舌咬合的动静,有人觉得还不够,他甚至反锁了保险。

人再回头的时候,走到汪盐身边,室内有冷气,可是她这个死心眼,还披着他的外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一鼻子汗,鬓边也是。

孙施惠替她揭掉了外套,再拿手来给她擦汗。

汪盐不想往他唇上看,太滑稽,她怕自己破功。可是她别开脸,却让孙施惠误会了她的意思,他执意要给她擦,也冷幽幽告诉她,“你试错不要紧,哪怕今晚和我散伙都可以。但是回头找盛吉安不行,因为那样,我还是会不服气。”

她拍开他的手,“你放心,我试过的男人,绝不回头。”

孙施惠一秒凝眉,他揽住她的腰,轻蔑也嘲讽她的话,“这话你说得,我就说不得。你敢这样说,无非是笃定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什么叫试过,你要试多少个?”

“你管我多少个!”有人一时任性,说出口的话也娇嗔不自知。

“你不要跟琅华学。”婚后这段相处,孙施惠算是摸清楚她的脾性,看似冷淡淡的,爱听八卦爱吃瓜,倒是一点不比别的女人少。清高端架子罢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汪盐就扬眉毛的神色,“琅华怎么了,她又没结婚,有个伴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嗯,所以我说她和孙津明没戏,她那些小白脸没一个是孙津明那路数的。”

汪盐真是气死了,吵架都被他喂一口不明不白的瓜。什么叫那些小白脸……

他箍着她喘不过气来,汪盐直把身子往后仰。

顷刻,他再问她,“为什么都没吃饭?不饿吗?”

她极力地掰他扣在她腰后的手。

“汪盐,是真的吗?”

汪盐都不知道他问的什么。

“你说哪怕试错还是选他……”

“……”

“那么我哪怕试错也还是选你……如果哪天,你也和我散伙了,像爷爷和富小姐那样,你觉得我会不会也等你一辈子。起码夫妻这个名衔,不高兴和别人成全了。”

“……”

“我会的。汪盐,夫妻算个什么鬼他妈东西。我才不高兴和别的女人论夫妻。我费了那么多周章,和你拜过那么繁文缛节的天地才娶到的你。”

被箍在怀里的汪盐,一时出气多进气少,她快压迫成一张纸了,也闻到孙施惠身上一身浸淫的烟味,她拿戴对戒的这只手格在他胸膛处,“你这么聪明的人,从来不是不知道别人要听什么。偏偏每次都和别人作对!”

“是。我知道你要听喜欢,爱。可是,我更怕我朝你许诺了却做不到,不如我做多少说多少。”

汪盐阖眼一下,热泪盈盈而落。

孙施惠即刻捧她的脸,热泪横在他们视线之间。汪盐一时难耐的情绪,泪几乎断线珠子般地滚进她脖颈里,她带着些鼻音,“我什么时候没否认过,你和你的同学一齐笑话我,我哪次不是骂你们狗改不了吃屎。”

汪盐始终不肯孙施惠来替她揩眼泪,再轻微别开脸,两只手抓在他襟前,痛定思痛的沉静,“孙施惠,我说试错绝不是意气的话。甚至是必然。”

一切的偶然都有它的必然性。

“你明白嘛,”她这才抬头看他,“也许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该明白,有些失去,注定不能复得。”

眼前人即刻就急了,追问她,“汪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孙施惠一下拥紧了她。“我不想听。”

汪盐一味喊他名字也不好使。他扪得她快断气了,汪盐这才和他说实话,像一口气浮出水面的鱼儿,“我要说,失去的推手,从来都是我们自己。”

他母亲推着失去了他,

他们推着失去了年少一起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