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谏像被他带着笑意的眼眸灼了一下,没来由地心乱。
于是别过脸,闭上眼睛,继续摆出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大抵是叙往事叙得尴尬吧。
澹台莲州正了正色,攀关系道:“我们做不成伴侣,也有少年相识的旧缘。仙君若不介意,往后我们做个朋友,作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岑云谏:“你们凡人的许多话我并没听说过。”
澹台莲州:“这好办,改日我整理一些书简赠给您,您有空可以看看。”
岑云谏略起伏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试图打开堵在胸口的某个气结,他重新睁开眼,转过头,目光幽黑地盯住澹台莲州:“若要做朋友,那就先不称‘您’与‘仙君’开始如何?”
他从没有在澹台莲州面前自称过“本座”。
澹台莲州从善如流:“好。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叫我‘昭太子’,我叫你‘仙君’,我觉得也没有错。”
这本来也就是昭太子与仙君之间交友。
岑云谏被问住了,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要更改成这样。
幸好,这时正好抵达了嶙山置,不必再就此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昆仑所设的嶙山置常年为阵法包围,围绕着萦绕不散的白雾,就像是一层屏障,将他与凡人的世界相隔开来。
代管嶙山置的修士早已在山门处等候多时。
澹台莲州打量了一下对方,身形不大像昆仑内门的弟子,更多壮硕,尤其是肩膀手臂很粗,皮肤却呈现出一种长期不见日光导致的惨白,刮过胡髭,下颌发青。
其人躬身,自我介绍道:“虞泽恭迎仙君,恭迎昭太子。”
就算是作面子,澹台莲州也没想到会有个昆仑弟子对凡间人用“恭迎”这种字眼,不免多看了这人几眼,彬彬回礼一番。
而后岑云谏带他在嶙山置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也不过只用了小半日时间。
仅介绍一次。
以后澹台莲州可以自己来,也可以派人。
老虞之前被临时授命,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当好置守。做了那么久的苦工,他一直脑子清醒,没有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早就想为自己换个位置。能往上爬多少就往上爬多少。
于是随在仙君身边,毕恭毕敬地禀告自己的工作成果。
高高在上的仙君听完,注视着他,语调温和:“你做得很好,没有因循苟且,敷衍了事。”
“我听他们管你叫‘老虞’,我也这么叫吧。既然你能胜任这个职务,以后你就是正式的嶙山置守。你修道一般,却不一定在别处不能有所成就。往后这昭国的事宜还得交托给你停调周旋。”
老虞看见自己的身影被映在仙君的瞳孔中,如他这样微小的修士,别说是被仙君,就是许多实力高一些的昆仑弟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仙君不光看着他,还肯定了他的工作,甚至继续对他委以重任。不,可能还称不上是重任,但对于他来说,比之前让他做些卖力气的活儿可要有意义多了。
他原本只是出于实力和地位敬畏这位年轻的仙君,眼下却真的升起了报效之意。
也记下了被仙君亲自带来的这位昭太子——澹台莲州。
久闻不如见面。
其实都不需要刻意去记,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澹台莲州亦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方才,紫云车刚落地,澹台莲州与岑云谏并肩而立,他一眼看过去,着实是养眼。
两人各有各的俊美。
岑云谏似深夜冬月,而澹台莲州像清晨暖阳。
叫他在心底为之感叹:好一副气度风华!
以前不曾听说澹台莲州在昆仑时有什么名堂,甚至连姓名都不清晰,好像基本都不露面。
眼下乍一眼看过去,抛开其他,只论相貌,两人甚是般配。
而且,因为他在人间,听说得比仙山上的人更多,他知道澹台莲州能从妖山回来,其实是被自己的军队给救回来的。
实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