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仙君也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毫不在意。
澹台莲州想。
岑云谏继续在翻旧账。
“每天站在羽见山的杜鹃花丛里看我的不是你吗?”
“……”
“每次我回山,都要躲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等我的不是你吗?”
“……”
“用可抵死愿的爱救活我的不是你吗?”
“……”
“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跟你成亲的,不也是你吗?”
“……”
这一连串的指责砸下来。
澹台莲州直觉得倒好像他成了一个负心人,辜负了仙君的一片爱意,他问:“我用什么眼神看你了?”
岑云谏被打断,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就是那种,小动物可怜巴巴地望着一个人,希望对方收养自己的眼神。”
澹台莲州低笑了一声:“原来我只是个小宠物啊,也没错就是了……”
又想了想。
再笑了一声。
零碎的笑声。
不大像笑,只是个短促的气音。
风一吹就盖过去了。
也不知是在笑谁。
岑云谏憋闷之际地说:“想成亲的是你,想和离的也是你。”
澹台莲州不欲跟他讨论两人和离究竟是谁对谁错更多,要是岑云谏这样认为,那就这样认为吧,他说:“那就当都只有我想吧。”
“你既不想跟我成亲,也不想跟我和离,你只是太温柔了,从不拒绝我而已。”
“仙君,既然只有我在爱你,你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澹台莲州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将一根针钉进他的心尖一样,直白到刺痛:“因为我只是小小的凡人,我不配跟你提和离是吗?”
岑云谏被魇住了似的,一刹冰凝,连呼吸都像是听不见了。
澹台莲州对他说:“你喝醉了,仙君。”
“我非要问我的话——是,我是爱过你的。”
“但我成不了仙,你也不可能做凡人。我们分别不是迟早的事吗?都算是我的错吧,是我自私,我只有百年,我不想再把自己奉献给您了。仙君。”
岑云谏闷声闷气地说:“别叫我‘仙君’。”
澹台莲州不言不语。
岑云谏长喟一声,澹台莲州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再松开,杯子已经被捏成齑粉,自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不要再叫我‘仙君’了,澹台莲州,别叫了。别人都这么叫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别这么叫了。我都从没有在你面前自称过‘本座’,你就应该察觉到,不要再叫我‘仙君’了。”
澹台莲州嘀咕:“真喝醉了吗?仙君也会喝醉的吗?”
岑云谏加重了三分戾气:“都说了不要再这么叫了!”
澹台莲州闭嘴,从他这儿看过去,岑云谏背后的那团光照不到的阴暗仿似像是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的黑气,一丝一缕,克制不住。
岑云谏的眼神也很可怕,换作是昆仑的其他人,怕是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他很快意识到了,匀息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