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司不再多想，转身去给他倒水，他乖乖的双手捧着杯子坐在床上喝，房间只剩下他吞咽的咕噜声，末了喝完了大半杯又非常自然的把杯子递给墨司司，边问道：“我睡了多久？”

话音刚落，他又改口问道：“不对，我今晚出去过吗？什么时候睡的？我好想有点睡迷糊了。”

“迷糊到这个地步，脑子干什么用的？”墨司司心里清清楚楚，她说的话显得嫌弃他，语气却溢满了纵容宠溺，“你说头疼所以今晚七点多就睡了，现在快十二点了。”

“是吗？”催眠的后遗症，他脑子出现明显的迟钝，过往不甚明晰，他以为晚餐吃了什么他清清楚楚，只是不曾回想，但如果他尝试去探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第 38 章

“继续睡吧。”墨司司为他盖好被子，顾深目光时刻紧跟她的身影，“我想要你陪我一起睡。”

“好。”时间确实很晚了，墨司司关了电脑，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具有某种不一样的意义。顾深手不老实的往她腰上扣，她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失去某些记忆后的感受，情绪低落，缺乏安全感。

顾深或许不明白为什么在深夜突然的情绪低落，他可能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她抱住他，“别怕，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会爱你。”

无论你做了什么。

顾深不记得往事，他勾唇笑了笑，理所当然，“当然了，像我这么好的人，你肯定要喜欢我一辈子。”

“嗯。”墨司司闭眼，“那你要一直这么好，这么乖。不许讨厌我，不许离开我。”

“嗯嗯。”顾深的睡意袭来，只隐约听到墨司司说他要乖，含糊应了一声再次沉沉睡去。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顾深催眠后的状态比墨司司想象中的还要好，墨司司知道他喜欢美甲，有意让他重新接触，太过空泛的日子其实并不利于一个人的身心健康。墨司司想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喜欢的，能令他有成就感的，她希望能把过去的坏事都抛开。

“第一次”接触美甲，顾深显得很高兴，一整天精神状态都很兴奋，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但是晚上他却突然做起噩梦，不知道梦见了些什么，他头上脸上全是汗水，眉头紧皱，不断抽搐摇头。墨司司将床头的台灯打开，靠过去轻轻叫了他两声，他徒然惊醒，目光惊恐的看着她，身体不断往后缩，“别打我，别关我，我知道错了。”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仿佛在心底演习过千百遍。话音落，两人都愣住了，“小深，是我。你……”都想起来了？

墨司司不敢去询问，她害怕他口中肯定的答案，更害怕他骗她，借此放松她的警惕，然后偷偷逃跑。顾深愣了许久，仿佛才认出墨司司的脸，他缓缓挪动身体，往她怀里靠过去，声音还有未褪去的惊恐，带着细微的颤音，“妻主，我又做噩梦了。”

墨司司问的同时心跳快了两分，“梦见什么了。”

“我……我又不记得了。”他晃了晃头，尽力回想，“好像是一个房间，有一个男人被铁链锁着，关在里面，还有……还有女人在对他……对他施暴。我想要救他，但是你拉住了我，你的眼神很冷……”

顾深撒娇一样对着墨司司控诉道：“在梦里你好可怕，可凶了，又凶又吓人。”

墨司司松了一口气，顾深刚醒来面对她时反应太过剧烈了，那样明显的抗拒和恐惧让她忍不住担忧，好在都是虚惊一场，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只是做梦而已，都是假的。”

“嗯。”顾深闷闷应声，过了很久，墨司司都快要睡着了，却听见顾深突然蹦出一句，“妻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难过。”

墨司司心里觉得不对劲，她再次打开灯，看见顾深哭了。

顾深似乎对自己打扰墨司司睡觉的举动感到抱歉，他压抑着哭声，“对不起，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很难过。”

他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是存在过就会有痕迹，这份痛苦也许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趋于平淡，直到忘记，也许会一直跟着他，像一个诅咒。墨司司不敢肯定他是否会一直沉浸在催眠的世界中，他也许永远不会想起，也许记忆会在下一个梦里恢复，她只能在这样失去与得到之间跳跃，伴随着永远的心慌，拥他入怀。

到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拥抱着彼此，沉入黑暗。

全文完。

后记

除去一本短篇，这是我写的第三本小说。

“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 顾深伸手去推墨司司，末了还撒娇似的催促道：“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