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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不语 柳阿曼 2691 字 3个月前

他“噢?”的一声,一边整理着背上的箭袋一边笑着提问:“那殿下什么时候需要臣的保护?”

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小纨绔?!承邺二哥居然还跟他走那么近?如今还莫名其妙的把这个包袱扔给了我??

“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

他歪着头笑道:“果真?”

我实在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不耐烦的回他:“嗯。”

几乎是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背后的马屁股上“啪”的一声脆响,下一刻是小红马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几乎快要坐不稳,于是急急忙忙回头看,没想到温南风这厮真是在作死,他竟然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了马儿一掌,他此时此刻用着戏谑之极的眼神伫在原地,仿佛看着玩物一般看着我离他远去。

小红马受激后奔驰的速度飞快,弯弯绕绕的穿梭在枝叶繁茂的树林中,我的脸被锋利的树枝划破,伴着一丝丝疼痛,血色立马沁出肌肤,大块滴落在紫色的马鞍上,两色结合晕成玄色,我来不及顾上这些,一心只想死死控制住马匹的走向,但终究是因为力气过小,它一点都不受我左右,像个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还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树桩上,刚开始我的头脑还算清醒,时间一长,我被它甩的晕头转向,脑海里甚至都已经开始苦思冥想临死之前的遗言。

我!希!望!父!皇!母!后!把!温!南!风!剁!成!肉!泥!去!喂!鱼!

我被呼呼的风迷的睁不开眼,马蹄的踏踏声让我清醒现在是何局面,我勒不紧手中的缰绳,掌心被磨的血肉模糊,体力也渐渐耗尽,眼看着小红马就要把我甩出去,我死死闭着眼,仿佛这就能改变什么似的,心里拼命念着大悲咒,含泪希望佛祖能跟我这次的厄运刚一刚,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就在坠下马的千钧一发之际,我耳朵嗡的一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月白身影。

那人骑着马,速度极快,背着光而来,看不清身型与面庞,就像话本子里威风凛凛的英雄,一时间世间万物黯然失色,我还没开口求救,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下马,趁我与他擦肩而过之际,扯走了我背上的箭袋与□□,几乎是未曾给自己瞄准的时间,飞速射了小红马一箭,恰好正中它的腹腔,马匹举着铁蹄竖起身,伴随着一声哀怨长鸣,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而我也不受控制,像个球似的滚下马,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未如约而至的席卷全身,那人把我紧紧揽在怀里,用力到像是要揉入骨髓,熟悉的檀香味争先恐后的往我鼻孔里钻,我大概已经猜出一二他是谁,所以抱着救命稻草般环着他的颈子,突然很想哭。

我像个兔子似的缩在他怀里,不争气的号啕大哭,眼泪断了线的淌到了唇边,咸涩的味道在腔中散开,激的我越发委屈:“你来了…慎明哥哥你终于来了…”

他微微喘着气,用原本吃斋念佛,却为我破戒杀生的右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脊,开口的语气颤颤巍巍,像是后怕我命丧于方才的劫难:

“不怕…我在。”

他愣了愣神,犹豫了一会儿,干脆把我打横抱起,像抱着个摔不得的稀世珍宝,动作轻柔的不像话,我后脑的朱色发带如同一条乖戾的灵蛇,弯弯绕绕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我自下而上去看他忧心忡忡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始终被泪哽住喉管发不了言,头脑也昏昏涨涨的,像有只毛毛虫在里面跳舞,话还没说出口,便在他臂弯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晕不要紧,我竟然还破天荒地的做了个美梦,估计是在张贵妃的带领下,那种话本子看得多了,梦到花好月圆的洞房之夜,殿内红烛彻夜未熄,事后的喜色被褥凌乱不堪,我泪眼朦胧,软绵绵的倚靠在他身上,他穿着亵衣,看着我这般模样,一改往日冷漠,映入我眼眶的是他为太子时轻柔的笑,揉捏着我鬓角的一缕青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

他还背李太白的《长干行》给我听呢,他说这首诗他五岁就会背啦: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背到这里,他突然不背了,我还以为是要让我背下去,刚想张口呢,他就撩开我汗湿的额发,眼神里还带着些事后餍足的暧昧,把我整个人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看了良久才郑重其事的抱着我笑道:“写的真好,我愿意和你同尘同灰。”

我心口一悸,眸色含春,探出手用指腹在他胸口画圈,他暗暗闷哼一声,捏着我的手指头玩,我连指头上都是汗津津的,他玩的没劲了就笑着亲了亲我的脸,高挺的鼻梁刮的我痒痒的,然后心血来潮的让我唱歌给他听。

他“噢?”的一声,一边整理着背上的箭袋一边笑着提问:“那殿下什么时候需要臣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