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珈望着她的背影,王妃有事找熙蓝让身边的嬷嬷过来便可,何必要让问容转告,只怕是宋淇不安好心。果然,熙蓝还没走远宋淇就朝她走过来了。
“方才国舅爷为了找你,害我被那狗惊着了,你不打算道歉吗?”
“抱歉了。”岳珈并无犹豫,若是道歉可以平息那又何妨。
宋淇本以为她得了颂王和国舅撑腰,不会轻易认错,没事的她就这么道歉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寻衅。
宋漪劝了一句:“是那大黄狗不通人性,怎么能怪多福呢。”
这一来倒成了她宋淇斤斤计较,宋淇愈发气恼,既不甘就这么放过了她,又不愿被人议论自己,道:“要不是她,那大黄狗也不会过来,我倒是没什么,可惜了康织妹妹那身衣裳,那可是水波绫的呢。”她挑眉看向岳珈:“你光和我道歉可不够,怎么也得赔她一身新的才是。”
岳珈面露难色,虽不知道水波绫的衣裳是什么价钱,可她们这些世家小姐用的,自然不是她那点月银能买得起的。
宋漪微一皱眉,她这姐姐实在傻得厉害,这不是摆明了让岳珈去找颂王帮忙么。她道:“我那儿正好有几匹不错的布料,回头让康织姐姐去挑便是了,就别为难多福了。”
“多谢宋二小姐。”岳珈甚是感激,她实在不想去求元荆。至于欠宋漪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还她。
宋淇仍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忿忿瞪了宋漪一眼,宋漪无奈,低头吃茶。一会儿便该上台斗诗了,没必要在此时与宋淇怄气,影响了诗性。她朝王爷们坐的帷帐望去,目光寻觅却不见颂王,心底微微失落。今年的魁首她志在必得,若他能看见应该会对自己更添好感吧。
那边厢,熙蓝到了肃王妃身边,肃王妃却说并没让问容带过话,熙蓝只当宋淇故意耍她。本想陪王妃看会儿歌舞,可旁边的命妇们一直问她学业如何、为何不参加斗诗,问得她脸上发烫,见薛声牵着大黄狗路过,她便跑过去找小舅公了。
“小舅公你去哪儿?”斗诗会就快开始了,她好奇薛声怎么不在帷帐里看热闹。
“去留云亭,那儿高,看得远。”其实是因为元荆也在那里。
熙蓝一听便要跟去,薛声让她牵着大黄一起走。到了留云亭旁,远远看见元荆和元照丞在亭子里,熙蓝赶紧把绳子还了薛声想要溜回去。
“怕什么。”薛声说,“有我在呢。”
熙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薛声又道:“你去陪照丞和大黄玩,你七皇叔会高兴的。”
熙蓝仍不大乐意,直到薛声答应改日带她去明月楼吃宴席,她才勉为其难走过去。
元荆与元照丞坐在亭内喝茶,听见大黄的声音,元照丞耳朵微动却只是朝薛声问了好,直到元荆让他陪熙蓝玩会儿,他才起身朝大黄走去。
歌舞已歇,斗诗会正式开始,元荆捧着茶杯,目光却并未落在水榭上,而是打量着池边的贡生们。薛声打趣他:“人人都盼着一睹长安第一才女的诗文,你倒对那些酸书生感兴趣。”
元荆没说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个国公府闺阁里娇养的姑娘见过什么世面,识得什么冷暖?所谓才气,不过是辞藻堆砌得来的浮华罢了。而那些书生们,他们都是即将戴上官帽,左右大数兴亡的人,他岂能不看清楚。
“这届的会元倒是年轻。”春闱魁首称作会元,如无意外在殿试中也能入三甲之列。去年的会元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后来成了榜眼。今年这位却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名唤钟叙。
元荆亦看着钟叙,别的贡生交头接耳,唯他独自立在人群之外。似是个孤僻之人,元荆却十分欣赏。
“查过吗?”元荆问道。薛声虽然官做的不大,但人脉甚广,消息很是灵通。
“庆州人,今年是头一回参加春试。”薛声喝了口茶,“年前就到长安了,寄宿在庙里,一直潜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元荆更加满意了,从穷苦之地入长安,没被繁华迷了眼,实属难得。
水榭上,宋漪与康织对阵。康织换了身不起眼的鸭黄绣花襦裙,比宋漪的重莲绫的碧色衣裙逊色许多,还没比便已失了斗志。
岳珈等了许久不见熙蓝回来,去肃王妃那儿也没见着人,离宫里不好随意走动,她只得回原地等熙蓝回来。远远看着水榭上宋漪与康织攥着笔想诗,她更希望宋漪能赢,见康织已动了笔,不由替宋漪着急。
正当所有人都凝视着二人时,只见她们身前的桌子缓缓朝前滑,边沿的花盆直接砸进水里,宋漪和康织也站不稳,跌坐下去。再仔细一看,整个水榭都在朝前倾倒。
熙蓝信以为真,丢下岳珈自己穿过人群去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