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白静滢瞪大了眼睛,甩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顾辞轻轻摆了摆手,那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几步,抬起头来。
白静滢蓦地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看顾辞,又看着她抖着嘴唇说道:“孟如意,你……”
顾辞轻轻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拎着两桶火油出现,把火油浇在桌椅上帷幔上。
顾辞拿出一个火折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白静滢慌乱的样子,勾唇浅笑,对孟如意说道:“你放心,朕把处置她的机会和权利交给你,这些年的委屈和仇恨,你都可以报了。世人只会知道,白静滢畏罪自焚而死尸骨无存。”
孟如意的眼神十分复杂,红着眼眶看看一脸慌乱的白静滢,又看看托盘里的匕首和白绫还有鸩酒。
孟如意闭上眼睛,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贾仕凯的时候。十八年前,贾仕凯带领大军凯旋,她偷偷跑出府去想一睹将军的威风。那个马上英气潇洒的将军,只一眼,就让她沦陷。
那一天,阳光明媚,风也温柔,永安城的街上,夹道欢迎的百姓,一切喧闹的场景都在那一刻定格,所有的色彩,还有空气中的味道,花香酒香还有路边小摊和客栈里各种食物的香气,都永远地封存在她的记忆里。即使过去这么多年,那一刻还无比生动鲜活地烙印在她脑海里,只要一想到,所有的感官都会立刻苏醒。
一见钟情,也不知道是那场景和氛围使然,还是他那皮囊太过惹眼,让她再也无法忘记。
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过去,未来又会走向何方。她一意孤行,选择嫁给他。可是他的人生在遇见她之前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而她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无力改变。
她想起第一次发现白静滢偷偷出宫和贾仕凯偷情的时候,她在书房外,听着书房里的淫词浪语,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又想起永安街头初见的那一眼,她抬头看着天空,阳光一如那日一样明媚。
那一刻她宁愿她早就死在了初见那一刻,至少还是心满意足的,也好过之后为了那一眼的钟情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爱恨交织,伤心痛苦悔恨遗憾。
孟如意睁开眼睛,拿起匕首,冷眼看着惊慌失措想要躲闪的白静滢。她疾步上前,抓住白静滢的肩膀,神情平静,手下动作却毫不留情,狠狠地捅了下去。
“救——”白静滢震惊地睁大眼睛,鲜血从唇角流下,凄厉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孟如意拔出匕首,鲜血飞溅,她冷着脸又捅了下去,一下一下,似乎在发泄着这些年的仇恨和委屈。白静滢的身子瘫软下去,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孟如意手里抓着匕首,脸上还沾着血痕,冷眼看着她,血迹沿着匕首一点点滴下去。
孟如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白静滢,又看看好整以暇看着她的顾辞,拿起了那杯鸩酒,递到了白静滢面前。
顾辞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朕特意给了你机会,本以为你会选择匕首。你和你父亲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难以言说,朕是要给你机会好好发泄一下的。”
孟如意冷眼看着白静滢颤抖着手接过毒酒,哽咽着看着顾辞轻声开口道:“这些年父亲和妾身确实受过很多委屈,妾身刚刚也确实动过念头要对她下手。可是妾身与她是不一样的人。父亲和妾身忍辱负重,是为了陛下和大宁,是为了天下。如今功成,妾身与父亲,是该庆幸欣慰,而不是为了仇恨迷失自己,变成自己憎恨的样子。她被陛下赐死,是罪有应得,可若是妾身沾了她的血,妾身纵使报了仇泄了愤也将背负罪恶度过余生。妾身如今需要的不是报仇,而是重新开始。”
顾辞沉默地看着她片刻,赞许地轻轻点点头,说道:“吴庸在泓州阻击沂州叛军有功,朕自然会嘉奖他。孟大学士和你为朕查清奸佞的阴谋,自然也该得到奖赏。朕会择日为你和吴庸赐婚。”
孟如意如释重负,恭恭敬敬跪下谢恩。
白静滢歇斯底里地笑着,泪水从颊边流下,她一口饮尽毒酒,倒在了地上,只有酒杯滚落在一旁。
顾辞没有看她,看了旁边的碧莲一眼,转身离开,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火折子。火折子落在火油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孟如意回头看了一眼燃起的火光中白静滢倒在地上的尸体,轻声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天道轮回,终究是报应不爽。
火光映着碧莲的脸,她看着白静滢的尸体,突然笑出了声,眼里泪光闪动。
“蒲苇,我替你报仇了……”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白静滢瞪大了眼睛,甩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