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溪笑了?,故榛发现这几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意太难得了?。
周围的嗡嗡声一直不绝于耳,此时有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阵嘈杂,“这世道如今变了?呀。”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嗡嗡声暂停了?一瞬,然后又响了?起来,却混杂着刻意掩饰的尴尬。
居然有人在这里说?这些,这何止是没有眼力?见,简直是惊世蠢材呀。
“修魔的修魔,飞升的飞升。就?剩下咱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一点傍身的门路,只能随着大?流浮浮沉沉呐。”他又道。
这下,彻底没人掩饰了?,安静的空气里带了?点心知肚明的尴尬。封溪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瘦小的修士,他面色苍白瘦弱无?比,却生了?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他仗着自己的天?生优势瞪着别人,对?方一定会心里冒出一个词,贼眉鼠眼。
修魔的修魔,飞升的飞升。这人倒是很会总结,两个词一扔,便激起了?一干修仙者心里的小九九来。
修魔不是一个正途,但是呢,人总会有这么个心理,禁忌的东西总会是威力?巨大?的。盛高歌挤破脑袋也要走的路,总会有他们常人想不到?的益处。修魔逆天?,但至少也是把双刃剑,付出了?总会有回报。至于盛高歌死了?,他只是不幸而已,没能走到?最?后。若是走到?了?最?后……
飞升,修仙者毕生的追求。现今修仙界难以?计数的修者,日日为其劳神?修炼,却无?一功成。剩下的那?一个半幸运儿,一个是天?阁的柳知春,半个嘛,还是天?阁的乐仙尊。星罗的地气可利于修者飞升的传闻,不知道在修者之?中传了?多少遍。他们如今见到?天?阁之?人,都要变成个兔子眼以?示友好?。
封溪忽然站起,旁边的人一惊,急忙和周围人对?上了?眼色。大?家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天?阁门人。只要他不傻,自然听得懂方才那?话。
而且,天?阁的大?师兄,就?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半吊子修者,都能享受地气之?利。凭什么他们这些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上进者,要在迷茫中虚度一生?
人群中各种思绪碰撞着,个个都没了?再刻意闲聊的心力?。自己的路,又在哪里呢?
故榛叹道:“如此修仙界,五百年了?还是一点也没变。”他看过了?五百年的沧桑,早已洞悉各种天?时人理,却看不懂人心。
封溪扶着旁边一棵枯树,树干上坑坑洼洼的纹理在他手里划过,“天?阁之?难,血流成河。我如今闻到?了?灾难来临的气息。”
他少有如此正正经经的时候,故榛看得心疼,突然道:“你忆起五百年前那?场浩劫的真相了?么?”
封溪看着他。
故榛又道:“你知道仙骨么?”
封溪拧着眉头回忆着,他在古书上曾经看过这个词,但是无?人真正见过身怀仙骨之?人。
故榛的手覆在了?封溪的手上,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记忆。”
五百年前的一座古城,一场全?修真界的盛事在此举行。
修仙界每隔一些年,总有天?赋飞升者出现。而其他修炼还未到?火候的修者,也可以?通过这场天?祭来沟通仙界,幸运的还可以?窥得修炼法门,从此一飞冲天?。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人人都有机遇,人人都有一条康庄大?道。
每十年一度的天?祭,便成了?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盛会。当时修真界十分繁盛,门派林立修者满地走,总之?是个人总会试试修仙这条路,实在无?天?分了?才改走他途。
天?祭一共有七日,第一日是各门各派向?仙者报告自家这十年所成,再给仙者吹吹乐打打鼓,哄哄仙者开心。从第二日起,便是修者们的舞台了?。他们比试剑法术法符咒,比赛的宗旨是以?友好?的方式展现自己,若是被头顶上有投缘的仙者看中,机遇便来了?。
虽然这种说?辞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谁也没看过仙者在天?祭上现身,但是还是有零零星星的说?法传出来。总有修者说?自己参加完天?祭,当天?夜里便梦到?了?一个白发飘飘的仙者,笑眯眯地指点自己,不过这些人果真最?后颇有进益。
封之?南带着免费劳力?故榛也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们可不是来参加天?祭的。封之?南爱凑热闹,故榛也是个成年不久的小伙子,看什么都新鲜。两人一拍即合,在距离祭台三条街的地方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封溪笑了?,故榛发现这几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意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