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召的脸色黑中透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内,见那两个身影越靠越近,偶尔还传来几声隐隐的嬉笑声,心底蓦地涌出一股酸涩,好似打翻了很多个醋瓶。
“世召,你现在进去真的不方便。”程叔捧着娇艳的玫瑰,面露难色地说。
程叔这话仿佛玫瑰根茎上的利刺,猛地戳进盛世召的心脏,又回想起晌午克里斯给陆惊鸿的预测,心想着屋内的人一定就是陆惊鸿的那朵桃花了,否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又怎么会共处一室?
“程叔,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进去拜见一下我的师娘。”
盛世召这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听得程叔微微一愣,一眨眼的功夫就让盛世召推开了门。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盛世召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朵桃花长得究竟有多美,可谁想,屋内除了正品着茶的陆惊鸿以外,再无他人。
“桃花呢!”盛世召里里外外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找到半个人影。
程叔紧随而至,慌张道:“先生,我刚才没拦住.....”
陆惊鸿摆了摆手,眼底挂着几丝戏谑,品了口手中的茶叶,目光望向挂在墙壁上的画像,浅笑道:“人面桃花相映红。辛晚,我徒弟也将你比作桃花呢。”
这幅画足有一人高,之前盛世召从未见过,也不知是陆惊鸿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画中画着位身穿浅桃色旗袍、挽着发髻的江南妙龄女子,肤若凝脂,眉间画着朵浅色的桃花,表情神态勾勒得栩栩如生,看着像是民国时期的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画中的女子竟然弯了弯唇,笑着向盛世召点了点头。
盛世召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画魂。
爷爷曾说过,有些亡灵死后的确会寄生在自己的照片或者肖像中,顿时心中一凛,暗自心道——
好你个陆惊鸿,口味还真是够重的,居然敢玩人鬼情未了!
难怪克里斯会说什么“这个法子行不通”呢,人鬼殊途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么!
盛世召盘算着,就算辛晚看着再漂亮,现在也得有一百多岁了,于是故意一本正经地喊了句“奶奶好!”
陆惊鸿面色一沉,目光如芒针般刺向盛世召,但被盛世召坦荡又倔强的眼神原地反射,顿时蛰得他哑口无言。
屋内的气温骤然降至冰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忽然一股暖风从盛世召的面颊拂过,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下一秒,辛晚居然从画中走了出来,周身萦绕着簌簌而落的桃花瓣。
花瓣随夜风飘至盛世召的肩头,眼前的场景蓦地一转,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破旧的草屋之中,模糊的梳妆镜里映出了辛晚的模样,发如泼墨,眉如远山。
“小姐,倭寇已经闯进辛家庄了,您赶紧躲躲吧。”
一位穿着打满了碎布补丁的少女匆匆赶来,手中还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我不走。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辛晚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毅有力,“阿桃,我的褥子下有一个逃生的地道,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