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知道,就因为那只狮子狗,女儿生了好几日的闷气。
也怪她平时娇宠的厉害,要什么给什么,倒是长了她的脾气。
金嫣然不爱听她说话,应付道:“哎呀我知道了,我跟表弟好着呢。”
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见表弟向着自己,长得也好看,顿时就不生气了。
金夫人摇头,一直憋着到了家里头,打发了儿女,她才问道:“老爷,方才你怎么不提盐引子的事儿?”
金大舅摇头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永昌伯只要说句话,咱家就能当盐商了。”金夫人道。
“那可是富得流油的行当,只要做个几年,咱家的银子能翻几番。”
金大舅却皱眉:“哪儿那么容易。”
“盐引统共就这么多,咱家要是得了,自然有人家拿不到,他们都是老门户了,到时候心底能乐意吗?”
“可只要永昌伯府在,他们也不敢做什么。”金夫人道。
金大舅却还是摇头:“这几日我想过了,还是觉得不太稳当。”
“咱家是靠药材生意起家,如今做的多是杂货和粮食生意,靠的是薄利多销,与贩盐根本搭不上边,贸贸然进去,怕是会跟当年在江南一样栽跟头。”
金夫人原本欣喜盐引带来的暴利,一听这话也冷静下来。
金大舅又说:“做生意是细水长流的事情,我也想着咱家更上一层楼,但你也知道,家里头赚再多的钱,没能耐都是守不住的。”
“当年的事情你忘了吗,要不是妹妹嫁入了永昌伯府,金家如今还不知道在不在。”
一想到当年,金夫人也觉得心惊肉跳,彻底断了争盐引的心思。
“老爷说得对,这些年有伯府在,咱家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不愁银子花,也不必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金大舅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说:“其实我心底是想着好好培养伯学,他虽然不能考科举,但若有才华,将来请妹妹牵线搭桥,便能娶一个官宦门第的姑娘。”
“等他们生下孙儿,金家就满了代,能脱了商籍参加科举了。”
“若是能考中,那才叫改换门第,不然有再多的钱,也是帮别人赚。”
金夫人一听这话,也迅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还是老爷打算的好,哎,到底是咱家门第拖累了伯学,不然他也能去考。”
心思一转,金夫人又说:“老爷,方才您瞧见没,安儿很喜欢咱家嫣然,还把那金老虎都送了她。”
金大舅皱眉,瞥了她一眼道:“你赶紧歇了这心思吧。”
金夫人垮下脸来:“嫣然是安儿表姐,也就比他大了两岁,两人年纪相当,亲上加亲怎么就不行了?”
她幽幽道:“妹妹当年都能嫁入伯府,嫣然也不必妹妹差到哪里。”
谁知金大舅听了这话,却发了怒:“玉芳为什么能嫁入伯府你不知道吗,难不成你也盼着安儿半死不活,嫣然好进门当个寡妇?”
金夫人被他吓了一跳,忙道:“老爷,我,我哪儿有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想着亲姑姑当婆婆,嫣然日子也松快。”
随着女儿慢慢长大,金夫人也知道自己的打算有多难,他们这样的商户,手里头有几个钱,却又被人看不起,平时都够不到那些达官显贵的门户。
金大舅冷哼道:“永昌伯府眼看着要起来了,永昌伯又那么疼爱安儿,专程给他找了先生教导,想必是要推他入仕的。”
“你瞧着吧,即使妹妹答应,赵老夫人与永昌伯也不会答应,定会给安儿聘一门有助力的外甥媳妇。”
金大舅极力反对,金夫人只得暂时将这个念头按下。
永昌伯府里,连着几日都是车水马龙,好一派热闹景象。
赵骏对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如果只送福帖,那他好好收下,若是送礼,则看礼物轻重。
人情往来的,收下也没有干系,送了重礼的,则需要掂量一二。
赵骏也是头疼,打着过年拜礼的名义,有些直接送到了赵老夫人这边,直接退回去岂不是要断交。
最后还是赵老夫人给他出了个法子:“旁人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你就好好收下。”
赵骏正在看礼单,瞧了也是皱眉:“可这几家送来的礼太重了,收下心里不安。”
赵老夫人笑道:“让你收下,又不是让你花用。”
“收下单独造一个礼单,过了年开了印,你悄悄的将礼单呈给陛下。”
赵骏一顿,拍案道:“好办法。”
“还是母亲有法子,儿子糊涂了。”
赵老夫人笑道:“你哪里是糊涂,是身在局中看不清。”
“咱们这位陛下面上和善,内心多疑,你将礼单送过去,他便能再多信你一些。”
赵骏点头,从此就再没有拦着送礼的人。
赵云安作为赵家最小的晚辈,有人上门拜年,尤其是沾亲带故到了赵老夫人面前的,总也要见见这几个晚辈。
于是乎,这一年的春节,赵云安也收到了不少见面礼,小私库又丰满了不少。
赵家中门大开,来者不拒的事情,还未过完年,倒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宫中皇帝封了印,却也没能好好过年。
因为除夕宫宴结束后,太后便“病”倒了。
太后一病,皇宫中那点过年的喜气便散了,皇帝直接下令不许宫中饮酒作乐,让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为太后祈福。
面子功夫做主,皇帝却只去看过一趟。
太后心底焦急不已。
这一日,寿国公夫人进宫觐见,便将永昌伯府的消息带了进来。
太后一愣:“你说的都是真的?赵骏胆敢如此?”
寿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国公爷派人在永昌伯府门口守着,亲眼瞧见送礼的人一箱箱抬进去,空着手出来的。”
“国公爷怕不好抓把柄,还特意授意两个皇商,送了这个数进去。”
看清寿国公夫人比的数字,太后眼皮子一跳:“赵骏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看着永昌伯落魄多年,一朝得势,那还不得张狂起来。”
太后眯了眯眼睛,忽然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出宫吧。”
打发走寿国公夫人,太后又道:“来人,去请皇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