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安原本就睡得不沉,很快惊醒过来。
“怎么了?”顾季夏还有些迷糊。
“没事,你继续睡。”赵云安替她拉好被子,自己披上衣裳出门了。
他心底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儿,否则马贵不可能在这时候过来惊扰。
马贵焦急不已,等见到赵云安便要说话。
赵云安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去书房再说。”
闹了这一趟,顾季夏哪里还睡得着,索性也起身了。
燕儿进来伺候,低声道:“瞧着马贵小哥的神色,怕是不好。”
顾季夏只说:“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们只能随机应变。”
等到了书房,赵云安才问:“何事?”
“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马贵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皇后与凉州军勾结,逼宫造反,斩杀康亲王,幽禁朝廷文武百官,意图拥立太子登基。”
赵云安早有猜测,但此刻还是心底一惊。
“陛下呢?”
“荣亲王提前得知此事,带着陛下从暗道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得知皇帝与荣亲王还活着,赵云安不但不觉得松一口气,反倒是脸色一沉:“糟了。”
如果皇帝赢了,那这一场争斗就会暂时落下帷幕。
如果是皇后与凉州赢了,太子即将面临风波,但为了安稳朝堂,他们也不会大动干戈。
可偏偏是皇帝与荣亲王一起逃了,皇后与太子还留在京城。
如此一来,皇后与凉州即使拥立太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赵云安设身处地的想,也能猜到丁家与皇后必定会不惜代价,找到皇帝。
马贵沉声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云安拧起眉头:“暂时按兵不动。”
“向京城送信,谴责丁家不臣之心,要求皇后处置丁家,迎回陛下。”
“这……”
“按我说的去做。”
“是。”
赵云安知道如此一来,定然会得罪丁家,但那又如何。
丁家做事不够谨慎,居然让皇帝逃脱了出去,那就注定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赵云安猜测没错的话,除了他之外,其余地方大员得知消息,肯定也会选择“清君侧”的策略,这样一来便能将主要矛盾聚焦在丁家身上。
虽说到现在的境地,皇后太子与丁家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他们不可能真的一条心。
这样一来,为了稳住大魏各地,丁家才不敢真的动他们留在京城的家人。
赵云安只猜对了一半。
在发现荣亲王带着皇帝从暗道逃脱之后,丁博文咬碎了后槽牙。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皇后与太子在手,还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皇帝不在,自然不可能禅位,太子也背上了不讳罪名。
若是皇帝调兵遣将,卷土重来,亦或者直接传位给荣亲王,就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丁博文下令封锁京城,全城搜查。
原本他对文武百官还算客气,毕竟打着皇帝禅位,太子登基他当辅政大臣的主意,自然不会彻底得罪了满朝文武。
可现在却顾不得了。
丁博文心底怀疑荣亲王一脉的人从中襄助,才让两人逃脱。
荣亲王一脉的人先倒了大霉,直接被下狱,严刑拷打追问皇帝与荣亲王的下落。
天牢之中,哀嚎遍地,死伤无数。
另一头,无论门槛高低,在朝中如何得脸,此刻都得打开大门让凉州军搜查,确保没有私藏皇帝与荣亲王。
丁博文的原意只是搜查皇帝两人,殊不知命令之下,下头的人的心思却都活络了。
要知道此刻被搜查的都是达官显贵之家,家里头摆件用具都是极为值钱的。
更甚者打开他们的库房,里头每一样都价值千金。
只要私藏带走一件,就够他们吃用不尽一辈子。
贪欲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控制。
一开始,他们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拿,生怕秋收算账,可慢慢的见无人管制,曾经趾高气昂的达官显贵也不敢反抗,自然便大了胆子。
永昌伯府也难逃一劫。
中门大开,凉州军如同蝗虫一般过境,毫不客气。
赵云衢只将家人都召集到中庭,任由他们搜查,外头呼喝声音不断,吓得赵诚哇哇大哭起来。
赵云昇瞪了一眼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小刘氏立刻死死捂住儿子的嘴,生怕他引来外头的人。
但一想到自己的私房钱也许被搜走,她的心也在滴血,捂住了儿子的嘴,自己却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招手让赵诚过去,塞给他一块小点心:“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赵诚含泪吃着点心,总算是不哭了。
忽然,外头一阵喧哗,偶尔能听见丫鬟惊叫的声音。
刘氏与卢氏的脸色都是一变,若是他们不守规矩,欺辱丫鬟,那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赵云衢咳嗽一声,看向站在门口的铠甲军士。
“大人,我祖母是大魏的郡主,当今的亲堂姐,我三弟云平在北疆抗击匈奴,七弟云安如今身在漳州府,是青州营副团练。”
“还请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不要为难下人。”
铠甲军士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赵云衢这话不是套近乎,而是告诉他永昌伯府也是皇亲国戚,家中还有弟弟手握大权,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样的人家,丁博文也不会想得罪死了。
“都给我收敛一些,否则丁大人怪罪下来,一个都跑不了。”
外头的动静果然小了下来,屋内众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忽然,赵云昇脸色微变,靠近大哥低声道:“他们往后头去了。”
赵云衢并不抬头,只说:“丁大人麾下做事自有规矩,你且安心等着。”:,,.